思路客

第一章（第8页）

意大利那边的亲友带来了黑手党传统的面包和盐仪式，我爸妈则坚持要敬茶、跨火盆。

Sophia的教父，那个总穿三件套的西西里老头，偷偷问我：跨火盆是不是要烤乳猪?我带了自家酿的葡萄酒。

哦，我的上帝，你这是什么脑回路！我差点就怼回去。

婚礼当天，我穿着绣着黄菊的中式马褂，站在冰场中央，看着Sophia穿着改良版的黄菊婚纱滑过来。

婚纱的裙摆是透明的冰丝材质，里面藏着LED灯，每走一步都像踩碎了星光。

她头上戴着我妈送的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和她腰上的玫瑰纹身形成奇妙的和谐。

林砚，你的马褂像块会走路的芝麻糕。她凑近我耳边说，雪松香水混着茉莉香粉的味道，不过我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交换戒指时出了小插曲。

我的家族戒指是块老玉，刻着永结同心，而Sophia的戒指是Blake家族的玫瑰徽章，中间嵌着黄菊宝石。

当教父用意大利语念誓词时，我妈突然用中文喊：别光动嘴，亲一个！

全场哄笑，Sophia趁机勾住我的脖子，在冰面上转了个圈，然后稳稳落下，嘴唇轻轻贴上我的：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中国姑爷被意大利媳妇拐跑了。

婚宴设在总督府的大厅，中西菜式摆了整整十张长桌。

我爸教意大利宾客用筷子夹饺子，Sophia的堂哥把辣子鸡当甜点吃，辣得直灌冰镇prosecco。最绝的是张奶奶，她推着自行车来了，车筐里装着自己种的黄菊花：Blake丫头，这花比你买的鲜活！

舞会开始时，Sophia突然拉着我冲上冰场，音乐响起的瞬间，我听出是《我的太阳》和《茉莉花》的混音版。

她穿着婚纱滑冰的样子美到窒息，裙摆扫过冰面时，投影出中文字幕：跨越山海，以爱破冰。

该你了，小番茄。她冲我眨眨眼，冰刀在冰面划出林砚&Sophia的字样。

我深吸一口气，用中文唱起《月亮代表我的心》，刚开始还有点跑调，但看到她眼睛里的笑意，突然就找到了节奏。

唱到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时，她突然接了句意大利语：LaprofonditàècomeilmarediSicilia（深似西西里的海）。

掌声雷动中，教父端着酒杯上台，用蹩脚的中文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如果是双胞胎，记得一个叫披萨，一个叫包子！

全场笑到前仰后合，我妈赶紧递上红包：谢谢，回头给您寄二锅头当谢礼！

闹洞房时，意大利亲友坚持要我们表演冰上绝技，Sophia索性把婚纱裙摆扎起来，穿着衬裙和我来了段花式滑冰。

她做托举动作时，我不小心踩到她的裙撑，只听刺啦一声，蕾丝边挂在了我的马褂纽扣上。

这下好了，她笑着搂住我的脖子，真正的永结同心了。

夜深了，宾客陆续散去。

我们坐在总督府的露台上，看着威尼斯的夜景。

Sophia把头靠在我肩上，婚纱上的黄菊灯还亮着，像一串小太阳。

知道我为什么选威尼斯吗?她指着远处的叹息桥，传说在桥下接吻的恋人会得到永恒，而我们在冰上接吻，相当于永恒×2。

我捏了捏她的鼻尖：那你之前说的纹身……

她突然吻住我，手指在我后颈画圈：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当你的永恒双人滑选手。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收到张奶奶的消息：砚砚，你媳妇教我的意大利语谢谢是不是格拉zie?我刚对教父说了，他吓得把酒杯都摔了。

我看着消息笑出声，Sophia凑过来看，突然笑倒在我怀里：张奶奶对他说的是Graziecazzo（谢谢见鬼），这在西西里是脏话。

我们笑到眼泪都出来了，远处的贡多拉传来悠扬的歌声。

Sophia抬起手，让月光照亮我们交叠的戒指：你看，玉和宝石也能这么配，就像我们。

我吻了吻她的手背，那里有我用口红画的小菊花，已经晕开成淡淡的黄：也许爱情从来不需要完美匹配，只要愿意一起摔跟头，一起找平衡，就是最完美的双人滑。

她抬头看我，眼睛里有银河的倒影：那我们要摔一辈子，直到变成两个会滑冰的老番茄。

我把她拥进怀里，闻着她发间的雪松味，突然觉得人生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一个愿意用黄菊花换我真心的姑娘，然后和她一起，把所有的不同，变成最独特的合二为一。

婚礼后的清晨，我们在大运河边散步。

Sophia突然指着水面惊呼：看，黄菊花！

不知谁扔了朵黄菊在水里，它随着波浪起伏，像极了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时，她发梢沾着的那片银杏叶。

要捡起来吗?我问。

她摇摇头，挽住我的胳膊：就让它漂吧，说不定会漂到某个需要爱的角落，变成新的故事。

阳光洒在她的婚纱上，黄菊灯渐渐熄灭，但我知道，有些光一旦点亮，就永远不会熄灭。

就像我们的爱情，从冰场的一次摔倒开始，却在跨越大洋的滑行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永恒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