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收回手,感觉耳朵又开始发烫。
这时老板端来两碗红通通的麻辣烫,Sophia眼睛一亮,舀起一勺汤就喝——
咳、咳咳!她瞬间涨红了脸,抓起桌上的酸梅汤猛灌,这汤里有火山岩浆吗?
我慌忙递纸巾:忘了告诉你,中辣对外国人来说等于特辣。
她辣得直吐舌头,突然凑近我:帮我尝尝是不是真的这么辣。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用筷子夹起一片毛肚,吹了吹送到我嘴边:张嘴,我的小番茄。
周围几桌传来起哄声,我感觉整个脸都烧起来了,张嘴咬住毛肚,麻辣在舌尖炸开,混着她指尖的雪松味,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怎么样?她托着下巴看我,嘴角还沾着辣油。
我扯过纸巾帮她擦嘴:辣得让人上瘾。
吃完麻辣烫,Sophia坚持要请我喝奶茶。
我们在奶茶店研究菜单时,她突然指着波霸奶茶眼睛发亮:波霸?这名字听起来像西西里的黑帮老大。
我差点喷笑:波霸是珍珠,tapiocapearls。
那我要一杯黑帮老大奶茶,多加珍珠。她煞有介事地对店员说,要让珍珠像西西里的石子路一样多。
店员憋笑下单,我把脸埋在围巾里装鸵鸟。
拿到奶茶后,她对着吸管研究半天才戳开盖子,吸了一口珍珠后眼睛发亮:口感像在嚼弹珠糖,不过……她突然凑近我耳边,还是你的嘴唇看起来更Q弹。
我被奶茶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她轻拍我后背,手指在我肩胛骨处画圈:逗你的,不过林砚,你的耳朵红得像波霸。
下午我们去逛文具店,Sophia对毛笔产生了浓厚兴趣。
她买下一套文房四宝,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林砚两个字,墨水晕成小太阳的形状:看,这是你在我心里的样子。
我看着那团墨迹,想起她送的黄菊花永生花,突然有了主意:我教你写爱字吧。
她握着我的手落笔,宣纸吸墨很快,爱字的撇捺拖出小尾巴。
她的呼吸喷在我手腕上:中文的爱里有个心,意大利语Amore里有个more(黑摩尔人),原来爱都是要走心的。
晚上回宿舍时,她突然说:明天是你们的七夕?我听说要送礼物?
我愣了下:你连七夕都知道?
当然,张奶奶说这是中国的情人节,牛郎织女隔着银河相会。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塞给我,提前送你,省得你被银河淹死。
盒子里是枚银质戒指,戒面刻着一朵黄菊花,内侧用极小的字刻着意大利语:Tiamocomeilsoleamailgiglio(我爱你如太阳爱百合)。
这是我奶奶传给我的。她把戒指戴到我无名指上,在西西里,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代表心的位置。
我摸了摸戒指,想起她腰上的玫瑰纹身:那你的家族戒指呢?
她突然踮脚吻了吻我额头:在遇到小番茄之前,它一直躺在保险箱里发霉。
七夕当天,我带她去了颐和园。
昆明湖的荷花开得正盛,她穿着我送的汉服,浅绿裙裾扫过石板路,像从《神曲》里走出来的水仙女。
林,这里比西西里的陶尔米纳更美。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荷花,不过少了点东西。
少什么?我问。
她突然从袖子里掏出支毛笔,在湖边的石头上写下Sola&Lin,然后转头对我笑:少我们的名字,像但丁和Beatrice那样,刻在永恒的地方。
我看着石头上的字,湖水波光映在她脸上,突然想起储物间里那个差点成真的吻。
于是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在&旁边画了颗心:现在永恒里有了心跳。
她眼睛弯成月牙,突然用意大利语唱起《我的太阳》,歌声掠过湖面,惊飞了几只绿头鸭。
周围游客纷纷拍照,有个阿姨笑着说:这姑娘唱得真好听,像外国版的七仙女。
傍晚回去时,我们坐在地铁上,她靠在我肩上打盹,汉服腰带松开了一点,露出腰后那道淡粉色的疤。
我轻轻替她拉好衣服,想起她曾说过摔跤是滑冰的必修课。
也许爱情也是如此,跨文化的碰撞就像冰刀与冰面的摩擦,会疼会摔,但最终能划出美丽的弧线。
就像她送我的黄菊花,从死亡象征变成燃烧的爱,有些偏见,终究会被真心融化。
到站下车时,她突然清醒过来,指着我手腕上的红绳:这是七夕礼物?
我点头:月老绳,系住就跑不了。
她笑着把红绳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那我现在是你的俘虏了,小番茄骑士。
月光透过地铁玻璃照在我们交叠的手上,红绳与银戒相映成趣。
远处传来蝉鸣声,像一首没写完的情诗。
我突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文化差异等着我们摔跤,只要牵着她的手,就永远能找到平衡的支点。
毕竟,爱情从来不是征服冰面,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在跌跌撞撞中,把每一次陷落都变成起舞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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