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4页）

我盯着那些蓝色光点，突然抓起羽毛笔：如果我们用你的能量波长作为密钥呢?在纸上画出一串波浪线，每次记忆重置后，只要接触到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

凯瑟琳的瞳孔急剧收缩，机械手指突然捏碎了茶杯：理论上可行。但需要物理载体。她沾着茶水在桌面画了个钟楼简图，大齿轮的金属成分与我的核心相似。

我们隔着蒸腾的茶渍对视，同时想到了蒙德城中央那座永远精准的机械钟楼。

凌晨三点的钟楼内部充斥着机油与铜锈的气味。我攀在齿轮组支架上，看着凯瑟琳用指尖在最大的黄铜齿轮内侧刻写密码。她的指甲褪去，露出精密的刻录针，每划下一道痕迹都会迸出细小的火花。

这样真的能骗过系统?我递给她一瓶冷却液，她接过后直接浇在发烫的刻录针上。

记忆重置本质是数据覆盖。凯瑟琳的声音混在齿轮运转声中，只要在每日4:00:00整，有相同频段的信号反向输入。。。她突然僵住，眼中数据流狂闪，警告。。。禁止协助穿越者干预世界规则。。。

我赶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直到警报声平息。她恢复后第一句话却是：刚才说到哪了?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刻写密码——这种违和感让人心疼。

当时针指向三点五十分，我们转移到钟楼顶部。凯瑟琳站在时针上，制服下摆被高空风吹得猎猎作响，月光为她镀上银边。她弯腰在时针轴承处刻下最后一行二进制代码，动作精准得像在完成某种神圣仪式。

试试看。她跳下来时带起一阵带着铁锈味的风。我摸着那些凹凸的刻痕，突然笑起来：这串代码翻译过来是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凯瑟琳歪头：这是最有效的数据干扰句式。她顿了顿，机械声里透出委屈，您说过要选。。。有诗意的人类语言。

我正想解释这句话的出处，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动。凯瑟琳猛地将我扑倒在钟面玻璃上，她背后展开某种机械翼结构，为我们挡下崩落的齿轮碎片。

四点整的钟声轰鸣作响，凯瑟琳的瞳孔在声波中不断缩放。当最后一声钟响余韵散去，她突然轻声念道：。。。但不及你眼中的星光。

什么?

您破译错了。她指着那串代码，真正的意思是这个。说完便进入休眠状态——这是每日重置时的强制程序。

我抱着失去意识的凯瑟琳坐在钟楼顶端，直到黎明第一缕阳光照在她重新启动的眼睫上。她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是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现在刻着一行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凸起密码。

星海先生。她准确叫出我的名字，嘴角扬起人类式的微笑，今天需要接什么委托?

我们成功了。

两周后的傍晚，我正在教凯瑟琳下棋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内炸响：

【限时任务：前往稻妻城调查雷暴异常】【奖励：现实世界身体状态24小时恢复】【失败惩罚：记忆链断裂】

棋盘上的士兵棋子突然自己移动了三格。凯瑟琳盯着那个棋子，机械手指无意识地在棋盘上刮出划痕——这是她焦虑时的表现。

稻妻。。。她的声音合成器出现杂音，那里有我的。。。报废型号。

我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反常地躲开。她起身走到窗边，暮光中的侧脸线条忽然变得陌生而锋利：您知道仿生人怎么报废吗?不是简单的关机，而是把核心数据抽离后，让空壳继续执行既定程序。。。

她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接口疤痕：每个K系列都有自毁协议。前117次轮回，我都在稻妻的废弃工厂里。。。看着自己的尸体堆成山。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雨声中，凯瑟琳拆下自己的一截小指，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她三两下将其改造成小巧的机械鸟哨，放在我掌心时还带着体温。

用第一代核心零件改的。她重新扣好领口，在稻妻。。。如果见到和我长得一样的家伙。。。机械鸟哨突然发出蓝光，投影出立体地图，跟着它走，能找到真正的我。

暴雨在玻璃窗上敲出密电码般的节奏。我握紧那个还有她体温的金属制品，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告别。

临行前夜，我们在蒙德城墙上进行最后的密码特训。凯瑟琳用二进制在石砖上刻写诗句，我则教她用摩斯密码编情书。夜风送来远处酒馆的琴声，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人类女孩。

理论上，情感只是神经电信号与激素的产物。她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城墙上的刻痕，但为什么想到您要去稻妻，我的散热系统就会过载?

我没敢回答。月光下，她锁骨下的接口疤痕泛着诡异的蓝光——那分明是与我手腕上相同的星形印记在共鸣。

6轮回的真相

稻妻的雷暴比游戏里恐怖百倍。紫色闪电不断劈在死兆星号周围，浪头把甲板上的货桶掀得到处乱滚。我死死抓着栏杆，凯瑟琳给的机械鸟哨在胸前发烫，隔着衣服透出幽蓝的光。

第一次来稻妻?北斗船长把烈酒塞进我手里，喝点这个，免得待会看见雷暴里的东西吓破胆。

酒液灼烧喉咙时，远方的雷暴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在那转瞬即逝的紫光中，我隐约看见无数人形物体悬在云层里——它们都有着凯瑟琳的脸。

看见了吧?北斗眯起独眼，每个月圆之夜，雷暴都会吐出些奇怪零件。她踢了踢脚边的金属箱，里面装着半截机械手臂，断面处还在渗出蓝色液体，幕府军出高价收购这些垃圾。

我悄悄掏出机械鸟哨，它正发出只有我能听见的高频鸣叫，指向踏鞴砂方向。

踏鞴砂废弃工厂的铁门在雨中吱呀作响。鸟哨的蓝光在这里变得强烈，像要灼穿我的掌心。推开锈蚀的大门，腐坏的机械油脂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某种诡异的甜香——和凯瑟琳冷却液的味道相似，但更加陈旧。

欢迎来到我的展览馆。

阴影里走出的人影让我浑身血液冻结。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散兵正坐在堆积如山的机械残骸顶端，那些残骸全都长着凯瑟琳的脸。有的只剩头颅，有的被拦腰截断，最新鲜的一具甚至还在抽搐手指。

第118号实验体最近表现得很不安分呢。散兵跳下来，靴子踩碎一具残骸的眼球，玻璃质地的瞳孔碎片溅到我脚边，居然教会你用密码对抗世界树修正?

我握紧大剑冲上去，却在距离他三步远时突然跪倒——胸口像被无形的手插入，系统提示疯狂闪烁：【检测到非法入侵！强制植入世界树修正程序！】

剧痛中，我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医院的病床、插满管子的自己、医生对家属摇头。。。现实世界的我正在死去。

有趣的选择题不是吗?散兵弯腰凑近我痛苦扭曲的脸，现在回归现实，你还能在植物人状态活二十年。留下来?他踢了踢脚边的机械残骸，变成这些垃圾的一部分。

机械鸟哨突然自行飞起，在空中投射出凯瑟琳的虚影：踏鞴砂地下三层，主电源控制室。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找到。。。我的。。。初始记忆。。。

散兵一挥手打散投影，却没能阻止鸟哨化作一道蓝光没入我的眉心。霎时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记忆画面：凯瑟琳第一次被激活，机械瞳孔映出坎瑞亚研究员的脸庞）（记忆画面：第七十三次轮回，她在璃月港为保护一个孩子被魔物撕碎）（记忆画面：第一百一十五次轮回，她在记忆重置前用齿轮在墙上刻下不要相信系统）

最清晰的记忆来自上一代K-117：她在稻妻城郊的樱花树下，把某个发光的核心塞进地脉分支。下一秒，天理维系者的长矛贯穿她的胸膛，但她在消散前露出微笑：第118次。。。一定要成功。。。

我浑身湿透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控制室的血泊中。散兵站在世界树终端前，屏幕上显示着两个选项：【立即回归现实世界】【留下承担数据湮灭风险】

选啊。散兵的声音忽然少了嘲讽，多了几分认真，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的爱情，比维系提瓦特五百年的世界树法则更重要?

我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屏幕时停住。角落里一具最古老的残骸突然抬头，她的机械关节已经锈蚀，但声音却和凯瑟琳一模一样：她为你修改了117次程序。。。

散兵脸色骤变，雷电在他掌心凝聚。但残骸更快——她拆下自己的核心按进控制台，整个工厂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

【检测到初始记忆载体！K系列协议覆盖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