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雷雨夜,她都会梦见自己站在漆黑的走廊,尽头有个穿白裙的身影在哼唱,却永远看不清面容。
脚步不受控制地踏上楼梯,木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窗帘在风中翻飞,露出后面斑驳的墙纸。哼唱声愈发清晰,带着说不出的熟悉感。林小羽的手抚过走廊墙壁,突然触到一片潮湿的印记,低头看去,墙面上竟有淡淡的水痕,勾勒出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
当她走到儿童房门前时,哼唱声戛然而止。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微光。推开门的瞬间,灰尘在光束中飞舞,褪色的粉色窗帘后,一张雕花小床静静立在窗边。床上的布娃娃缺了一只眼睛,歪头望着门口,而床头的摇篮里,散落着几缕银白色的发丝
——
分明是成年女性的长度。
眩晕突然袭来,林小羽扶住门框。脑海中浮现出零碎的画面:母亲穿着白色睡裙坐在摇篮边,指尖轻轻摇晃着襁褓,哼唱声混着窗外的雨声,摇篮里的婴儿发出咯咯的笑声。可那画面里的婴儿似乎有两个,并排躺在摇篮中,母亲的脸温柔而疲惫。。。。。。
楼下突然传来铁门撞击的巨响,惊得她浑身一颤。跑回玄关时,只见铁门被狂风撞得大开,野蔷薇的花枝在风中狂舞,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地面,像一滩滩凝固的血迹。而在那些惨白的花瓣中央,清晰地印着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
分明是成年人的尺码,却向着老宅深处延伸,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第三章:诡异管家
铁门撞击门框的巨响还在耳畔回荡,林小羽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掌心全是冷汗。就在她心跳如鼓时,二楼传来木板吱呀作响的声音,像是有人正踩着楼梯缓缓下楼。昏暗中,一道佝偻的身影从旋转楼梯的阴影里浮现,老式台灯的光晕映出花白的鬓角和藏青色中山装
——
是个年约半百的老人,胸前的铜制怀表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老人在最后一级台阶站定,抬手扶了扶滑落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在触及她脖颈的红绳手链时微微一滞,随即绽开温和的笑容,我是陈叔,从您父亲那辈起就在林家做事。
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带着说不出的黏腻感,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中山装第三颗盘扣,那里的布料比别处明显要新些。
林小羽看着他胸前的怀表突然想起,七岁那年除夕,父亲曾让她摸过同样的铜制表盖,冰凉的触感混着烟花的硫磺味。可此刻陈叔的笑容里藏着某种暗流,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形成深深的阴影,让她想起老宅外那些扭曲的槐树影。
这些年老宅没人照料,倒是委屈小姐了。
陈叔转身时带起一阵陈旧的檀香味,中山装后襟隐约可见淡色的汗渍,您的房间我一直收拾着,和您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的皮鞋踩在缺角的瓷砖上发出细碎的响声,经过玄关处的落地镜时,林小羽看见镜面映出的倒影里,老人的肩膀不自然地紧绷着,手指正紧紧攥着怀表链。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半开着,门楣上的
羽
字木雕还挂着当年的粉色纱帘,只是布料早已发黄变硬。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薰衣草香与霉菌的气息扑面而来:雕花四柱床的帐子整齐地挽在床头,床头柜上的玻璃罩里躺着她七岁生日时父亲送的陶瓷兔子,只是兔子的左耳缺了一角
——
那是她摔碎后陈叔用胶水粘好的,当时他蹲在地上说
小姐别怕,陈叔会修好,掌心的创可贴还渗着血。
衣柜里的被褥都是新晒的。
陈叔站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门框,节奏和老宅外的雨声重合,要是缺什么,拉一下床头的铃绳,我住在一楼东厢房。
他说话时,墙上那盏水晶吊灯突然闪过一道微光,林小羽看见他的瞳孔在阴影里收缩成细缝,视线正落在她手中攥着的牛皮纸信封上。
晚餐是简单的白粥配酱菜,青花瓷碗沿的缺口让林小羽想起母亲曾用它喂她吃药。陈叔坐在对面,筷子始终只夹自己面前的腌萝卜,怀表链缠在手腕上,表盘对着自己。当分针指向七点整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开几点暗红,却笑着摆手:老毛病了,老宅的潮气重。
夜色深浓时,林小羽跪在床头柜前擦拭抽屉,指尖突然触到木质纹理的断层
——
暗格的机关还和记忆中一样,轻轻一按,老旧的日记本便滑了出来。封面上
林建国
三个字用烫金压制,如今已斑驳剥落,内页间夹着干枯的玫瑰花瓣,散发着腐朽的香气。
翻到最后一页时,台灯的灯丝突然发出滋啦声,字迹在昏黄的光线下时明时暗:1995
年
3
月
15
日,地窖的石壁。。。
小羽的摇篮。。。
不能让她知道。。。
那个女人的眼睛。。。
墨迹在此处被大片水渍晕染,最后几个字几乎辨认不清,像是被泪水浸泡过。纸页边缘有用指甲划过的痕迹,隐隐组成类似
双生
的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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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突然加剧,将残破的窗帘吹得拍打窗框。林小羽听见楼下传来铁门晃动的声响,紧接着是陈叔的脚步声,从东厢房方向传来,却在经过客厅时突然顿住。她屏住呼吸贴近房门,听见怀表的滴答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的房门前。
小姐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