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7页）

我差点扔掉笔记本。这太疯狂了——我在通过纸笔与自己分裂的人格对话！

冷静，沈默。记住周医生的话，接纳她，理解她。

我深吸一口气，写道：为什么程筱雨该死?

凹痕回复：她下药害你。偷看笔记本。想取代你。

原来如此。预言家人格是在保护我，用她自己的方式。我继续写：但她已经死了。你现在伤害的是我们自己。

没有回应。我等了几分钟，纸面依然空白。也许她暂时退去了。

我疲惫地合上笔记本，关灯准备睡觉。就在我即将入睡时，洗手间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

我立刻清醒过来。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有人吗?我问道，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响亮。

没有回答。但洗手间的门缝下，一道光线悄然亮起。

我明明记得洗手间的灯是关着的。

心跳加速，我轻轻下床，向洗手间走去。推开门的一瞬间，镜中的景象让我僵在原地——

镜中的我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挂着那个熟悉的诡异微笑。但最可怕的是，她的手上拿着我刚刚放在床头柜的药盒，正在将里面的药片一粒一粒冲进下水道。

不！我扑向洗手台，但镜中的我动作更快。最后一片药消失在排水口，她抬起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游戏继续。镜中的我用口型说道，然后突然伸手，穿过镜面抓住了我的手腕！

真实的触感！冰冷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扣住我的脉搏！我想尖叫，但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沈默?门外传来护士的询问声，你还好吗?

镜中的手瞬间缩回。洗手间的灯光恢复正常，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镜前，大口喘气。

我。。。我没事。我勉强回应，做了个噩梦。

护士的脚步声远去。我颤抖着看向镜面——只有我苍白的倒影。但当我低头时，发现洗手台上用雾气写着一个词：

晚安

药盒空空如也。

第二天早晨，周明远来查房时，我决定不提昨晚的诡异事件。他给我开了新的处方，并建议我转入专门的精神康复中心接受治疗。

有个好消息。他说，警方查看了图书馆所有监控，确认坠楼事件与你完全无关。视频显示那个女生是独自一人时意外失足。

我点点头，却忍不住想：如果预言家人格看到这段监控，会不会又把它编入她的妄想?

周明远离开后，我拿出笔记本，想记录下这个好消息。但当我翻开它时，发现最后一页上多了一段我毫无印象的文字：

沈默，你以为吃药就能摆脱我?太天真了。我比你想象的更强大。记住，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而我已经成为你的深渊。——预言家

笔迹与我的如出一辙，但语气截然不同。更可怕的是，在这段话下面，还有一行新写的预言：

周明远会死在明天。

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这不是我写的！我根本没离开过病房！除非……她在我睡觉时控制了身体。。。

我立刻按下呼叫铃，但当护士进来时，我却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我分裂的人格在笔记本上写谋杀预言?

不舒服吗?护士问道。

我。。。我想见周医生，现在。

护士去而复返，告诉我周医生已经离开医院去开会了，明天才会回来。

明天。。。正是预言中他会死的日子。

一整天，我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生怕预言家人格再次掌控身体做出可怕的事。但除了偶尔的头痛和几段短暂的记忆空白外，一切正常。

夜幕降临前，我偷偷将笔记本藏在床垫下，希望这样能阻止她继续写预言。但当我半夜醒来时，发现笔记本又回到了床头柜上，而且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周明远会死在明天这行字下面，新增了详细的预言：

上午10:15，办公室，氰化物，咖啡。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这太具体了，不像是随口胡诌。难道预言家人格真的计划谋杀周明远?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3:27。距离预言中的死亡时间还有不到7小时。

必须警告周明远。我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他的号码。响了很久，终于转入语音信箱。

周医生，我是沈默。我压低声音，请明天。。。不，今天上午千万不要喝咖啡！有人。。。我的一部分想伤害你。求你一定要小心！

挂断电话，我感到一阵眩晕。药物，我需要那些被她冲掉的药物。。。但处方药需要医生签字才能领取。

我蜷缩在床上，与不断袭来的睡意抗争。不能睡，睡着后她可能会掌控身体。。。

但最终，疲惫战胜了意志。我坠入黑暗前最后的念头是：必须阻止她伤害周明远。。。

刺耳的警报声将我惊醒。窗外，朝阳刚刚升起，给病房镀上一层血色。护士们匆忙跑过走廊，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叫：心脏骤停，四楼医生办公室，立即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