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笔记本上的预言开始成真,我才发现最可怕的不是预见死亡,而是镜中那个不属于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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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笔记本被偷看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缓缓刺入我的后颈。我坐在宿舍的书桌前,手指抚过笔记本边缘那个几乎不可察觉的折角——我从不这样折书页。三天前,这个折痕还不存在。
沈默,你猜怎么着?程筱雨突然推开门闯进来,她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我刚才预言图书馆今天会停电,结果真的停了!张悦她们都说我神了!
我慢慢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她。程筱雨穿着和我同款的藏青色毛衣——那是我上周刚买的,她昨天特意去买了件一模一样的。现在她站在我面前,手指不安分地拨弄着头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光芒。
图书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检修电路,我平静地说,学生会的通知栏上有公告。
程筱雨的笑容僵住了,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那前天我预言王教授会穿红色西装呢?还有大前天,我说食堂会有糖醋排骨……
王教授每周三都会穿那套西装。我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她听清,食堂每周二的菜单循环了三年没变过。
程筱雨的眼睛眯了起来,她走近我的书桌,手指划过桌面:沈默,你是不是嫉妒我?
我注意到她的指甲涂成了暗红色——和我上周扔掉的那瓶指甲油一样的颜色。这不是巧合,从一个月前开始,她就在一点点变成我。先是穿衣风格,然后是说话方式,现在是我的。。。预言。
我没有预言能力,筱雨。我直视她的眼睛,你也没有。
她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那你笔记本上写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上周就预测到陈学长会分手?为什么你知道实验楼会漏水?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她果然看了我的笔记。
那不是预言,我一字一句地说,那是观察和推理。陈学长女友的社交媒体三个月没互动了,实验楼的水管年久失修。
程筱雨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得不自然:随你怎么说。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我是预言家,而不是你这个……她的目光扫过我床头的精神类药物,。。。精神病院出来的怪胎。
门被重重关上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我翻开笔记本,检查每一页的内容。除了那个折角,似乎没有其他被翻动的痕迹。但程筱雨提到的那些预言,确实都写在我的计划表里——我习惯把未来一周可能发生的事件都记录下来,这是我在精神病院两年养成的习惯,一种控制焦虑的方式。
我拿起笔,在今天的日期旁边写下:程筱雨偷看我的笔记本。
然后是新的一条预言:程筱雨会死在下周四。
写完这行字,我盯着它看了很久,最后用黑笔重重地涂掉了。这不是真的预言,只是我的愤怒。尽管有时候,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的计划,哪些是。。。真正的预知。
第二天清晨,我发现笔记本的位置又变了。我习惯把它放在抽屉最里侧,现在它却靠近外侧。程筱雨一定又翻看了它。我打开笔记本检查,心跳突然加速——昨天涂黑的那行字,被人用刀片小心地刮开了,黑色的墨迹下,程筱雨会死在下周四的字样清晰可辨。
早啊,预言家。程筱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她端着两杯咖啡,递给我一杯,喝点东西吧,你看上去很紧张。
我盯着那杯咖啡,想起上周她坚持每天给我泡咖啡后,我开始频繁头痛的事情。
谢谢,我不渴。我把咖啡放在桌上,看着她脸上闪过的恼怒,更加确信里面加了东西。
程筱雨耸耸肩,拿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大口:随便你。对了,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笔记本上写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故意拖长音调,结果今早一看,果然有呢。
我的手指掐进了掌心:那是涂鸦。
是吗?她凑近我,呼吸喷在我脸上,那为什么和我梦见的完全一样?除非……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你真的能预言。
我直视她的眼睛:筱雨,你需要帮助。这种模仿行为,这种妄想。。。心理学上叫人格挪用障碍。
她的表情瞬间扭曲:你凭什么诊断我?就因为你那个精神病学的辅修?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沈默。我知道你怕黑,知道你吃药的时间,知道你笔记本里写的每一个秘密……
我挣脱她的手,冷静得出奇: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了什么。
程筱雨愣住了,她显然没看到最后一页。
去看看吧,我轻声说,趁你还来得及。
她慌乱地翻出我的笔记本,直接翻到最后。空白。整页都是空白的。当她抬头时,我已经站在门口。
你耍我?她尖叫道。
我摇摇头:不,我只是预言了你会直接翻到最后。看来我又说对了。
接下来的三天,程筱雨变本加厉。她在全班面前预言了教授会提问的问题,预言了社团活动会取消,甚至预言了隔壁宿舍的女生会收到花。每一个预言都准确无误,因为每一个都来自我的笔记本。
同学们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窃窃私语说真正的预言家是程筱雨。我保持沉默,继续记录着我的预言,并故意在笔记本上留下更多诱饵。
周四早晨,我故意把笔记本放在桌上,然后假装去洗澡。透过浴室门缝,我看到程筱雨溜进来,急切地翻开笔记本。她今天穿了我的另一件外套——那是我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昨天刚从干洗店拿回来。
我悄悄靠近,听见她小声念出我写的内容:今天下午4点,程筱雨会从图书馆顶楼坠落。死亡。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脸色惨白。我退回浴室,等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后才出来。笔记本被扔在地上,翻开的页面上有她慌乱中撕破的痕迹。
一整天,程筱雨都心神不宁。她不断看表,避开图书馆,甚至拒绝了闺蜜去图书馆学习的邀请。下午3点半,我看到她坐立不安地在宿舍来回踱步。
你不去图书馆吗?我问,今天不是有小组讨论?
她瞪大眼睛:你。。。你想干什么?
我耸耸肩:只是问问。你的预言不是很准吗?今天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程筱雨突然扑向我的书桌,抓起我的笔记本撕得粉碎:没有预言!什么都没有!你听见了吗?
我平静地看着满地纸屑:那只是复印件,原件在我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