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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我握紧那柄老式铜质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剥落的墙皮,在走廊尽头映出一串湿漉漉的血脚印。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刺鼻,混着某种腐烂的腥甜——这不该出现在封闭二十年的仁爱医院里。手电筒的铜制外壳被冷汗浸得发亮,我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回荡,仿佛要穿透这死寂的空气。

工具包里的明代铜镜突然发出蜂鸣,青铜表面凝结出细密的水珠。对讲机滋啦作响,保安老周沙哑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苏小姐,子时前必须离开。他特意加重了子时二字,要是听到手术器械响动,千万别回头。老周的声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颤抖,仿佛在回忆某个可怕的往事。我注意到他称呼我时用的是苏小姐,而非档案里的苏清荷,这个细节让我心头一凛。

腕表指针停在23:47,表盘蒙着层青灰色的雾气。我摸向腰间桃木短刀,刀柄上师父刻的辟邪符正在发烫。三天前在文物局地下室见到这面破碎铜镜时,罗盘指针就疯了一样打转。镜框暗纹是民国时期青帮的镇魂符,而内侧那些褐色痕迹。。。法医证实是人血。法医报告上的日期让我心头一凛——1947年9月15日,正是仁爱医院最后一次接诊的日子。那天恰好是我的生日,这个巧合让我脊背发凉。

脚步声从三楼妇产科传来,哒、哒、哒,像是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我的手电光突然暗了一半,备用电池在包里滋滋作响。修复过上百件冥器,头回遇到能让钨丝灯胆结霜的阴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那是民国时期上海名媛常用的头油味道。这种香味让我想起外婆的梳妆台,她总是在深夜对着一面古老的镜子梳头。

他们来了。老周的声音突然贴在我耳后响起,腐臭的鼻息喷在颈侧。我猛然后退撞上护士台,对讲机里传出尖锐的忙音。泛黄的登记簿摊开着,1978年9月的值班签名栏里,赫然是老周褪色的钢笔字。那个签名的笔画间渗透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我凑近细看,发现那些污渍竟组成了一个微型的八卦图案。

铜镜碎片在工具包里开始自动拼合,镜面浮起层血膜。余光瞥见走廊拐角的白大褂下摆,橡胶手套滴着黏液,生锈的手术剪张开猩红利齿。腕表终于开始走动——逆向旋转。秒针每跳动一次,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在倒计时某个可怕的时刻。

我踉跄着退进护士值班室,后腰撞上铁皮病历柜的尖角。铜镜碎片在帆布包里剧烈震颤,如同困着只发狂的兽。泛黄的病历纸在阴风中簌簌翻动,某页突然黏在掌心——产妇林素馨的名字被血渍晕染,1947年剖宫产手术记录下方,主刀医师签名处洇着团墨渍。那个墨渍的形状诡异,隐约能看出是个扭曲的周字。我注意到手术日期正是9月15日,与法医报告上的日期完全吻合。

叮——

金属器械坠地的脆响震得耳膜生疼。走廊顶灯骤然亮起,钨丝却泛着幽绿的光。那些本已锈死的老式无影灯竟开始缓缓旋转,将斑驳墙面上的人影切割成碎片。我死死攥住桃木刀,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诡异地朝着反方向扭头。影子的动作比我慢了半拍,仿佛在模仿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更诡异的是,影子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仿佛要脱离我的身体。

产钳。。。沙哑的沪语呢喃从天花板通风口渗出,带着脓血滴落的黏腻回响。工具包突然被无形之力扯开,铜镜残片凌空悬浮拼接,裂纹间渗出沥青般的黑血。镜中映出的不再是现代医院的走廊,而是铺着马赛克地砖的民国手术室。镜面边缘浮现出细密的咒文,每道纹路都在吞噬着周围的光线。那些咒文我似曾相识,仿佛在童年的某个噩梦里见过。

镜面里的我穿着浆洗发黄的护士服,胸口名牌刻着沈清秋。身后戴金丝眼镜的医生正在给手术台绑皮带,床单下隆起的腹部突然伸出青灰色小手。那只小手的指甲异常锋利,在台面上划出深深的抓痕。我注意到医生的袖口露出半截青帮刺青,与老周档案里的照片如出一辙。

别看镜子!

老周腐烂半边的脸猛地挤进视野,他军大衣里露出半截森白骨茬。我被他拽着撞破消防玻璃,碎渣划过脸颊的瞬间,走廊墙皮如蛇蜕般整片剥落,露出底下1947年的药品广告画报。广告画上的月份牌女郎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她的眼睛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更诡异的是,女郎的面容与镜中的沈清秋有几分相似。

他们用活人血祭镇邪镜。老周残缺的食指戳向铜镜背面,那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当年青帮把七个时辰柱埋在楼里,每到子时——老周的话还没说完,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我扶住扭曲变形的门框,看见三楼手术室门缝溢出猩红血瀑。血瀑中隐约浮现出婴儿的轮廓,他们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那些哭声让我想起自己出生时的情景,外婆曾说我出生时也是这样的哭声。

铜镜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镜中护士突然转头望来,她脖颈上有道紫黑的勒痕,与我锁骨处的胎记形状完全相同。胎记在此时开始发烫,仿佛在呼应镜中的那个自己。我下意识地摸向胎记,发现它正在渗出淡淡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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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太平间方向传来老式电梯运转声,血腥气里混进茉莉头油的味道。我摸到口袋里的血玉扳指正在发烫,这是三天前在铜镜夹层发现的物件。师父说过,冥器认主时会有灼烧感,而我此刻整条手臂都爬满暗红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最终汇聚成一个古老的符咒。我认出那是失传已久的三阴连索咒,外婆的接生手册里曾有记载。

老周突然将我推进标本室铁柜,自己挡在门前。透过柜门缝隙,我看见四个民国装束的人影抬着蒙白布的担架飘过,为首者后颈插着把生锈的柳叶刀。他们经过的墙面上,电子钟数字在1947与2023之间疯狂跳转。每跳转一次,空气中的阴气就浓重几分。我注意到担架上的白布下隐约露出青紫色的皮肤,那是早夭婴儿的特征。

寅时三刻镜面翻转,走排水管去地下室。老周的声音混着脏器碎裂的闷响,找第七块地砖,下面埋着二姨太的梳——老周的话戛然而止,柜门外传来皮肉撕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骨头断裂的脆响,以及某种黏腻液体滴落的声音。我听见老周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铁柜缝隙渗进粘稠的血浆,老周佝偻的身影在墙面上扭曲成麻花状。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桃木刀上,刀柄符咒泛起金光时,瞥见柜门内侧布满指甲抓痕,最新的一道还沾着墙灰。那些抓痕深浅不一,最深的几道几乎穿透了门板。我注意到这些抓痕的形状与镜中沈清秋指甲的形状完全一致。

排水管比预想中狭窄,民国时期的铸铁管道泛着尸斑似的青黑。血玉扳指在黑暗中发出荧荧红光,照出管壁附着的团状头发,那些发丝突然蛇立起来指向西北方——第七块地砖的位置。发丝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我伸手触碰那些发丝,它们突然像活物般缠绕住我的手指,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跃出管道的瞬间,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橡胶手套。我反手掷出桃木刀,刀刃刺入肉体的噗嗤声却变成金属刮擦玻璃的锐响。二十米长的地下档案库布满蛛网,但每根蛛丝都吊着枚生锈手术刀,刀尖齐刷刷指向我胎记的位置。蛛丝在空气中轻轻颤动,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操纵它们。我注意到这些手术刀的刀柄上都刻着相同的编号,那是青帮用来标记祭品的符号。

时辰到了。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横梁传来,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人倒悬而下,她发髻间插着把剪刀,正是铜镜里勒死护士的凶器。我背包里的铜镜突然竖立悬浮,镜面映出女人完整的脸——那分明是我在故宫修复过的清代贵妃画像。画像上的贵妃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她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尽的秘密。更诡异的是,画像右下角有一行极小的落款:沈氏清秋,民国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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