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月,我们雇了一个杂役,又雇了一个洗碗的帮工。
栖夏无心厨艺,进了官府办的女学。
给她花了些银子打点,拜入一个有名的师傅门下学女红。
牧风也送进了学堂。
冬去春来,我们把隔壁的店铺也租赁下来,扩张了食肆的规模。
小婶也越发干劲十足,每天力量满满。
31
日子过得很平淡。
第二年年关将至时,店里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小婶的相公。
我仔细打量着他,五官周正,依稀可见年轻时长相不俗。
不过眉目间满是沧桑,疲态尽显,估摸着这两年也过得不好。
我给他寻了个角落的位置:
你且坐会,我们掌柜的快回来了。
直觉告诉我,他没有扯谎,这应该就是那个人间蒸发的赵耘生。
他倒是理直气壮:
我是你们掌柜的相公,你们连吃食都不给我上一碗
等我成了老板,先把你们这些没眼力劲的打发走。
我和跑堂的伙计对视一眼,嗤笑出声:
好,我们等着。
他讨了个没趣,自顾自打量起了食肆。
他的眉眼带上了喜色,估摸着开始盘算起了家当,已经在幻想自己当上掌柜以后呼奴使婢的生活了。
我很想知道小婶见到他后的反应。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小婶的踪影。
那男人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叫开了,又拉不下脸面买一碗吃食。
天色还亮,店里也没什么客人。
我和伙计、洗碗的大娘坐了一桌。
现炙起一份羊肉,一人一大碗羊汤,边吃边吧唧嘴。
那男人的脸几乎都挂不住了。
就在这时,小婶回来了。
只见那男人猛地起身,深情地望着小婶,还挤出两滴眼泪:
桂花,你这么些年受苦了。
小婶愣怔了一瞬,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做掌柜的一年多时间,她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赵耘生,你怎么回来了
这次轮到赵耘生呆愣住了。
他料想的娘子的痛苦流涕、抑或埋怨捶打没有出现,有的只是一位置身事外的娘子。
他上前两步,想拥小婶入怀。
小婶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我最近染了风寒,你还是离我远些吧。
赵耘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收回了手。
这里人多眼杂,娘子,我们进里面说话。
无妨,都是自己人。你这次回来是要
赵耘生露出悲伤的神色:
娘子,去年我本想寻一份差事,赚些钱给你贴补家用。
可路上被歹人劫走了,后来我侥幸逃脱,一路奔走,好不容易回了碧水村,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我四处寻人打听,才知你在这里开了食肆。
娘子,这一年多你受累了。
现在我回来了,我替你开着这家店,你再也不用抛头露面,安心在家享福就行。
后厨洗碗的大娘笑出了声,大声对我和伙计说:
我以前就说世风日下吧,你们还不信。
你们瞧瞧,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有的男人丝毫不顾念家里的娘子和孩子,头也不回地跑路了。
现在眼看着自己的娘子闯出了名堂,又回来摘桃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