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21页）

小婶依旧热情：羊汤已经不够一碗了，要不给您烙个饼子

妇人涨红了脸，声音很低：可我没钱。

小婶爽朗一笑：不要钱，免费给你吃的。

小婶动作麻利地烙了一张大饼。

我把剩下的羊汤都舀出来，不够半碗。

妇人接过羊汤，眼眶红红的，嗫喏着说了声谢谢。

她小心翼翼地喝了口，又轻轻咬了一口烙饼，眼泪滚落下来。

待她吃完，小婶已经把剩余的面团烙成三张饼，拿油纸包起来，塞进妇人怀里：

大姐，自家烙的饼，不值钱。

遇到什么难事都别怕，只要人还活着，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妇人也没有推辞，接过饼，道：

大妹子，这份恩情我记下了，若有来日，我定会报答。

回村的骡子车上，我笑着调侃：

我小婶可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大善人。

小婶摆摆手：

哎呦，你这可是谬赞了。刚好剩点面团，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我就是顺手一帮。

她在码头上孤身一人，又没带钱，也是怪可怜的。

给她三张饼，虽然解决不了她的困扰，但顶两天的饭还是勉强可以的。

我问：她说要报答你，你信吗

小婶叹口气：

她能自保就不错了，报答我就不要妄想了。

你瞧她掌心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的手。

本就是普通人，又落得如此艰难的境地，能好好活下去实属不易。

难不成还指望她是落难的贵妇，以后飞黄腾达了，咱们也能飞上枝头不成

我笑笑：小婶你真是又善良又清醒。

确实，小婶帮人不是为了以后的报答，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顺手为之。

她年过三十，还能有如此清醒的赤诚之心，实属不易。

我的心被她感染得又软了几分。

回到家已是下午。

孩子们的午饭是早上给他俩留的烙饼。

我和小婶对付着吃了口饭。

填饱肚子，匆匆忙忙清洗顺路买回来的羊骨头。

添水炖上，小婶开始和面，一直忙活到夕阳西下。

吃过晚饭，小婶开始清点今日的收入。

数了三遍，今日拢共挣了一两银子又三百文。

刨去二百文羊骨和面的成本，一天净赚一两一百文。

小婶要塞我一半，我拒绝了：

小婶你先帮我保管吧，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取。

我孤身一人，又有武力傍身，怎么也不愁些用来糊口的银两。

反而小婶，有两个孩子要养。

我走了，她也没个倚靠，她最最缺的就是银子了。

她轻轻摸着碎银和铜板，眼里都是光，亮亮的：

真没想到，咱们俩一日就能赚这么多钱。

赵耘生在的时候，一个月也比这多不了多少，刨去开销，几乎没什么富余。

真是没有想到……

我道：所以你的本事在赵耘生之上。

啊小婶惊了一下。

随后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是运气好，遇到了你，不然……

我纠正她：咱们今日赚的钱不是我羊汤舀得好，客人都是冲着你的手艺来的。

没有我，你雇个给你赶骡子、舀汤的人，也不差事，你赚的钱不会少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