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梅变魔术般又掏出两个相框:二丫同志获得背诵冶金知识标兵,春妮同志。。。。。。她停顿一下,迟到次数创新高标兵。
你!春妮涨红着脸要撕奖状,突然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春妮的绘画天赋(附厂区黑板报设计草图)。她猛地抬头,林红梅正低头扒饭,貂皮袖口沾了粒米饭。
春妮看着手中的奖状,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林红梅,发现这个平时严厉的厂长,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从那以后,春妮对林红梅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第二天放学,林红梅的办公桌上多了张涂鸦。画里穿貂皮的女人站在轧钢机前,头顶气泡框:我要扣光你们奖金!角落署名钢铁侠春妮——她不知道漫威,纯粹觉得厂长像机器人。
林红梅看到这张涂鸦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把涂鸦小心地收起来,放在抽屉里,心中想着,这或许是春妮接受自己的一个开始。
周六傍晚,林红梅的东风卡车停在了老四烧烤摊前。三个孩子被烟熏得直眯眼,看着厂长大人和光膀子老板击掌:老规矩,十串腰子二十串油边儿!
都记本儿上。林红梅掏出个蓝皮账本,封皮印着红星厂生产日志1998,里面却记着:
-春妮逃学2次(需加强思想教育→参考轧钢机故障排除法)
-二丫夜间看书影响视力(建议安装床头台灯→参考车间照明改造方案)
铁蛋趁机把辣椒面倒进春妮的汽水里,被拎着后领提起来。小兔崽子,林红梅把他放在膝盖上,知道我为啥带你仨来不?她突然压低声音,这摊儿用的是咱厂废钢材焊的烤架。
三双眼睛瞬间瞪大。春妮突然抢过林红梅的老雪花灌了一口,呛得直咳嗽:所以你。。。嗝。。。不是来贿赂我们的?
贿赂?林红梅大笑,油点子溅到貂毛领上,知道轧钢车间最贵的是啥不?她指向远处高炉,是停机时间。夜风掀起她的波浪卷,我宁可少轧十吨钢,也不能让你仨成废品。
烧烤摊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声。二丫突然举手:根据热力学定律,亲情效率比生产效率更难计算。。。。。。
打住!林红梅又开瓶啤酒,今晚就学一件事——她起身抓了把辣椒面撒在烤鸡架上,东北爷们儿。。。不是,娘们儿的生存法则!说罢竟踩着凳子唱起《大生产》:咱们工人有力量!嘿!
三个孩子惊恐地看着厂长开始扭东北大秧歌,貂皮大衣在油烟里翻飞。春妮突然发现她裤脚沾着面粉——桌上那袋不老林糖不知何时换成了手包酸菜馅饺子。
愣着干啥?林红梅红着脸把铁蛋扛上肩头,回家!明天教你们用游标卡尺包饺子!
卡车驶过铁西区斑驳的厂区围墙,车斗里飘出跑调的歌声。副驾驶上,春妮偷偷把钢铁侠涂鸦塞进林红梅的公文包,上面多了个穿貂皮的女版钢铁侠。
在回家的路上,林红梅和孩子们有说有笑,气氛格外融洽。林红梅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心中感到无比的满足。她知道,自己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正在逐渐变得亲密。
腊月里的沈阳刮着大烟炮雪,红星轧钢厂办公室的电话突然炸响。
林厂长!车间主任老张的大嗓门穿透听筒,你家大闺女班主任来电话,说那丫头片子又没上学!
林红梅手里的游标卡尺当啷掉在图纸上。春妮这周第三次逃学了,前两次说是去同学家写作业,结果书包里搜出《还珠格格》贴纸和口红。
备车!她一把扯下墙上的考勤表,上面春妮的名字后画满红叉。冲到厂门口时,东风卡车已经发动,副驾驶上坐着个意外人物——二丫裹着林红梅的备用貂皮,眼镜上全是雾气。
根据行为心理学,二丫翻开笔记本,姐姐有87。6%概率在工人村游戏厅。她推了推眼镜,昨天她铅笔盒里有张死亡之屋游戏代币。
卡车在积雪路面甩出漂亮弧线。林红梅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大哥大:喂?派出所老刘?我,林红梅!游戏厅那片区归你管吧?
4钢水情深
林红梅一路上心急如焚,她担心春妮在游戏厅里会遇到危险。二丫在旁边不停地安慰她,让她不要太着急。终于,他们来到了游戏厅。
死亡之屋游戏机前,春妮的紫色丝巾格外扎眼。她正和几个穿铆钉皮衣的混混比赛打丧尸,突然听见熟悉的怒吼回荡在游戏厅:
周春妮!你工资不想要了?!
整个游戏厅瞬间安静。林红梅逆光站在门口,貂皮大衣上落满雪,左手拎着二丫,右手举着扩音喇叭——那本来是厂里消防演习用的。
妈呀!一个混混手里的烟吓掉了,这不是红星厂那母夜叉吗?上个月刚把我叔的废品站铲平了!
春妮僵在原地,看着厂长大人大步走来,劳保靴踩得地板咚咚响。林红梅突然抓起游戏机旁的《当代歌坛》,封面正是还珠格格剧照。
喜欢小燕子?她冷笑一声,哗啦撕掉杂志,明天开始教你怎么当真正的燕子!说着从貂皮内袋掏出捆绳子——厂里绑钢材用的尼龙绳。
混混们作鸟兽散时,春妮才发现二丫正在记笔记:《论恐惧情绪对青少年行为的抑制作用》,样本:游戏厅顾客6名。。。。。。
卡车在风雪中缓慢行驶。春妮缩在副驾驶,看着林红梅的侧脸被路灯照得忽明忽暗。二丫已经在后座抱着《十万个为什么》睡着了。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林红梅突然开口。
怕我丢你脸呗。春妮撇嘴,全校都知道我有个钢铁母老虎后妈。
卡车猛地刹住。林红梅转身从座位底下拖出个铁皮箱,打开是泛黄的相册——扎麻花辫的少女在文工团舞台上跳《红色娘子军》,笑容明媚得刺眼。
我十六岁偷户口本报考舞蹈学院,她手指抚过照片,被我爸抓回来塞进轧钢厂。风雪拍打车窗,那老顽固临终前说,最悔没让我飞。
春妮的眼泪砸在安全生产徽章上。车窗外,雪花像当年文工团的彩纸屑般纷飞。
林红梅看着春妮,心中满是心疼。她知道,春妮之所以逃学,是因为她内心的迷茫和孤独。她轻轻地握住春妮的手,告诉她,自己会一直支持她,帮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
次日清晨,林家出现了史上最惊悚画面——林红梅在给二丫扎辫子。
厂长!二丫疼得直缩脖子,您绑钢筋的手劲太大了!
镜子里,两个歪扭的麻花辫像炸坏的弹簧。林红梅难得红了耳根,突然从貂皮口袋摸出个发卡——亮晶晶的蝴蝶结,明显是崭新买的。
铁蛋趁机把雪球砸进客厅。林红梅抄起铁簸箕就冲出去,劳保鞋在雪地里踩出深坑。五分钟后,全楼都听见厂长大人中气十足的喊声:小兔崽子!有种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