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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2016年的深秋,医学院的解剖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刚踏入医学院不久的江雪,穿着宽大的白大褂,站在解剖台前,紧张得双手微微颤抖。
她的眼神中满是初来乍到的青涩与不安,台上的标本就像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山,让她心跳加速。
这时,傅云深走了过来。作为学长,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他的眼神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紧张。他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第一次都会这样,放轻松些。说着,他轻轻扣住江雪的手腕,他的手指修长而温暖,江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
你感受一下,桡动脉在这里跳动。傅云深继续说道,生命的奥秘就藏在这看似平常的跳动里,就如同莫高窟壁画里飞天的线条,看似静止,实则充满了生命的震颤。
江雪抬起头,望向傅云深,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对医学的热爱与专注,那一刻,江雪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脸颊微微泛红,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悄然滋生。
从那之后,傅云深总会在课余时间给江雪讲解解剖知识,陪她度过那些艰难的学习时光。
随着相处的增多,两人之间的感情也逐渐升温。
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傅云深带着江雪来到校园的湖边。
湖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四周静谧而美好。
傅云深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美的和田玉镯,轻轻牵过江雪的手,将玉镯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这只玉镯送给你,傅云深深情地说道,寓意着我们能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江雪看着手腕上温润的玉镯,又看看眼前深情的傅云深,眼中满是幸福的泪花,她轻轻点了点头,将头靠在傅云深的肩上。
然而,命运的轨迹总是充满了变数。
不久后,傅云深的母亲遭遇了严重的车祸,生命垂危。
傅云深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与挣扎之中,他一边要在医院照顾母亲,一边还要应对医学院繁重的学业和实习任务。
在巨大的压力下,他与江雪之间的联系渐渐变少,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在这忙碌与无奈中出现了裂痕。
尽管江雪多次想要陪伴在傅云深身边,给予他支持和帮助,但傅云深却选择独自承担这一切,他不想让江雪跟着自己受苦。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两人无奈地分开了。
争吵中,那只承载着他们美好回忆的玉镯不慎摔碎,成为了他们破碎爱情的象征。
江雪看着地上破碎的玉镯,泪水止不住地流,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坚定的感情,在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而傅云深,看着伤心的江雪,心中满是痛苦和无奈,他知道自己伤害了江雪,但他觉得这是保护她的唯一方式。
七年后,敦煌的春天总是裹挟着沙砾,像是这片古老土地独有的粗犷问候。
江雪已经成为了敦煌研究院一名出色的文物修复师,她将自己的全部热情都投入到了莫高窟文物的修复工作中。
此时的她,正站在莫高窟的一个洞窟内,专注地修复着一幅元代药师佛的壁画。
她将防护面罩推至头顶,额头上留下一圈浅浅的压痕。
医用冷光灯散发着清冷的光,精准地打在药师佛残损的右眼上。
在显微镜头下,矿物质颜料如同沉睡多年的精灵,析出结晶盐花,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江雪手中的手术钳轻轻触碰到虹膜层第三处空鼓,她的动作极轻极缓,如同在抚摸一个易碎的梦境。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极轻的碎裂声从壁画深处传来,那声音细小得如同尘埃落地,却在这寂静的洞窟中格外刺耳。
夹层里有异物。
她对着耳麦汇报,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尾音还未消散,她的目光就被镊子尖端夹出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块和田玉碎片,泛着冷光,在冷光灯下显得格外清冷。
江雪的手猛地一颤,差点将镊子掉落。
她的双眼瞬间瞪大,死死地盯着这块碎片,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因为,这块和田玉碎片的截面,与七年前摔碎在医学院解剖室的那块定情玉镯截面完全吻合。
修复台射灯扫过玉器断口,那些本该被岁月模糊的往事,突然在强光下纤毫毕现。
江雪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七年前与傅云深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甜蜜与痛苦,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正当她沉浸在回忆之中时,洞窟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风声。
紧接着,警报器尖啸着划破时空褶皱,沙尘暴裹挟着暴雨,以排山倒海之势砸向莫高窟。
狂风在洞窟外呼啸,吹得洞窟内的物品沙沙作响。
恒温箱断电警报也在此时响起,尖锐的声音惊醒了恍惚中的江雪。
不好!
江雪低呼一声,顾不上许多,她急忙抱起濒临霉变的阿艾石窟颜料样本,冲进雨幕之中。
飞沙漫天,几乎瞬间就模糊了九层楼的轮廓,能见度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