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2页）

这不是倒计时。方雨浑身发冷，是坐标。

变异者被鳞片覆盖的嘴角突然抽搐，林小满残留着人类特征的左手猛地拍向控制台。培养舱玻璃应声炸裂，淡紫色培养液裹挟着尸臭喷涌而出。方雨扑过去时，看见浸泡在液体里的根本不是婴儿标本。

那是缩小版的林小满。

巴掌大的躯体布满缝合痕迹，尾椎骨延伸出的机械脊椎连接着培养管。脖颈处的军用编号在液体中清晰可见：X-12-49。49，正是她们进入实验室那天的日期。

记忆。。。移植。。。林小满的声带发出电子合成音，突然抓住方雨手腕。变异后的手指温度高达42度，皮肤接触处腾起细小的蒸汽，他们抽走了我的海马体。。。

通风管道传来密集的抓挠声，方雨突然读懂老陈最后的战术手势——三指弯曲不是警告有埋伏，而是代表第三次记忆清洗实验。那个总在深夜擦拭勋章的老兵，迷彩服里藏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光荣弹。

是声波共振器。

当林小满的骨刺抵住方雨咽喉时，防火保险箱突然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三支淡蓝色试剂在震荡中自动注入保险箱夹层，箱体侧面的倒三角形符号裂成两半，露出微型投影装置。

全息影像里出现方雨母亲的脸。

小雨，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妈妈已经在第七研究所了。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擦拭着显微镜，X-12不是病毒，是我们研发的基因修复剂。军方篡改了碱基序列。。。

林小满的瞳孔剧烈收缩，利爪在方雨颈侧划出血线。变异产生的骨刺突然转向，狠狠刺入自己太阳穴。黑红色血液喷溅在投影幕布上，与二十年前的实验录像诡异地重叠——画面里方雨母亲正在给小白鼠注射的，正是保险箱里的淡蓝色液体。

。。。声波共振蛋白能修复端粒。。。母亲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但需要配合。。。

警报声吞没了关键信息，林小满的身体开始不自然抽搐。她的尾椎骨刺穿混凝土墙壁，露出闪着蓝光的机械内核。方雨终于看清那截金属脊椎上的刻字：记忆载体49号。

通风口轰然炸裂，月光照亮墙角的应急逃生图。方雨突然意识到，那些弯折的通道轮廓组成的，正是林小满手背的鳞片纹路。当第一个感染者扑进来时，变异者突然发出人类的声音：

0805。。。是你母亲的工号。。。

方雨抱着濒死的变异者撞进通风井，身后实验室正被蓝色火焰吞噬。林小满的机械脊椎突然弹出数据线，插入井壁的备用接口。整座临平山的地道立体图在她们面前展开，无数红点正在向闪着金光的坐标点聚集。

那是方雨家所在的曙光小区。

声波武器。。。核心在。。。你家地下室。。。林小满的瞳孔开始扩散，鳞片如落叶般剥落，他们用孤儿做实验。。。记忆都是。。。

变异者的头颅突然爆开，机械脊椎缠绕住方雨脚踝。全息地图瞬间放大，曙光小区地下三十米处，巨大的DNA双螺旋模型正在旋转。模型中央悬浮的，是方雨六岁时失踪的泰迪熊玩偶。

自毁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方雨听见母亲的声音从机械脊椎传出：小雨，要阻止共振频率超过88分贝。。。紧接着是血肉之躯撞击金属的闷响，以及将军的怒吼：立刻激活所有记忆载体！

山体崩塌的轰鸣中，方雨摸到林小满心脏位置微弱的震动。那个总是害羞的实验室助理，白大褂内袋里藏着张泛黄的照片——曙光孤儿院全体合影里，九岁的方雨正抱着泰迪熊对镜头傻笑。

月光突然被阴影遮蔽，上百架武装直升机出现在夜空。为首那架机舱里，穿将军制服的男人举起特制声波枪，枪口对准方雨眉心：

欢迎回家，第49号完美实验体。

将军的声波枪泛起幽蓝电弧，方雨怀中的机械脊椎突然自主行动。金属触须刺入直升机起落架，整座机群的控制面板同时爆出火花。林小满残留的半张脸浮现在驾驶舱玻璃上，电子眼闪烁着血色代码。

别信。。。记忆。。。机械合成音混着电流杂音，看。。。小熊。。。

方雨在剧烈颠簸中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下终于看清——DNA模型中心的泰迪熊右眼是军用摄像头，左耳缝着母亲实验室的门禁卡。当将军的声波束击碎她脚边水泥地时，玩偶体内突然传出儿歌旋律。

那是母亲每晚哼唱的《月光摇篮曲》。

直升机在诡异的童谣中集体失控，方雨顺着机械脊椎指引跳进通风井。坠落的瞬间，她看见将军脖颈处闪过的鳞片纹路——和林小满手背的图案完全相同。

地下水道弥漫着腐臭的蒸汽，方雨浸在齐腰深的污水里。机械脊椎突然发出林小满的声音：你六岁那年根本没有走失。。。全息投影在雾气中展开：穿着防护服的母亲将哭喊的幼年方雨推进培养舱，舱门标注着49号记忆清洗。

他们抽走了你七年的时光。。。机械脊椎缠绕住她颤抖的手腕，现在要回收完美容器。。。

污水突然沸腾，上百具浸泡肿胀的尸骸直立而起。它们脖颈处都钉着X-12系列的金属铭牌，腐烂的手指却整齐地指向方雨背包。那枚青铜钥匙正在发光，纹路与泰迪熊眼眶完美契合。

方雨将钥匙插入玩偶右眼的瞬间，曙光小区地面裂开千米巨缝。废弃游乐园的摩天轮从地底升起，每个座舱都吊着巨型培养罐。她看见自己的克隆体在紫色液体中沉浮，编号从48到50——唯独缺少49号。

将军的狞笑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逃得出记忆回廊声波武器震碎三个培养罐，克隆体睁眼的刹那，方雨突然听到母亲真正的遗言：

。。。要摧毁声波核心，必须让共振频率超过临界值。。。全息投影中的母亲举起注射器扎进心脏，用我的端粒酶序列。。。

方雨终于读懂青铜钥匙上的倒三角符号——那是三股DNA链缠绕成的家族纹章。当她把钥匙刺入自己颈动脉时，游乐园所有灯光骤然熄灭。地底传来鲸歌般的低频轰鸣，摩天轮开始逆向旋转。

林小满的机械脊椎突然接入控制系统，残存意识化作数据流涌入方雨大脑。在千分之一秒的量子纠缠中，她同时看到三个真相：

老陈的勋章刻着母亲实验室的经纬度坐标

便利店冷藏库的警报声是人为设置的记忆触发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