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
“嗬嗬”
的破风声,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冻肉里,渗出血珠混着冰屑,黏在指缝间。
“若没招惹我,没有想要挑衅孔圣学堂。”
词起白的声音依旧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再过十年,你未必成不了天元大陆文道的栋梁,单论乐阵一道,甚至有可能超越你手中玉箫的前任主人,这位子贡书院的院长。”
这话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在柳溪的心上。他猛地睁大眼睛,眼底的仇恨瞬间烧得更烈,竟凭着一股狠劲撑起半截身子,指节抠进冰面,连碎冰嵌进肉里都浑然不觉。
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要朝着眼前这人扑过去,讨还血债。
可胸口的剧痛骤然炸开,像有无数冰针在扎他的五脏六腑,他闷哼一声,重重摔回冰面,溅起的碎冰碴沾在脸上,混着血珠冻成了薄冰。
词起白看着他徒劳的挣扎,眼神重新归于漠然,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可惜,你选了最错的路。”
话音落时,水寒剑再次出鞘,剑刃划过空气的轻响被风雪盖过,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这一次没有多余的剑风,只一道利落的银蓝弧光,快得像流星掠过冰面,连残影都没留下。
柳溪甚至没看清剑刃的轨迹,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紧接着,意识便随着那道寒光一通断裂,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
“噗
——”
鲜血从脖颈断口喷涌而出,像一道暗红的喷泉,溅在冰面上凝成颗颗暗红冰珠,又被落下的雪花迅速覆盖,只留下一片深浅不一的红。
柳溪的头颅顺着冰面滚了两圈,发丝上沾着的雪粒与血污缠在一起,最后
“扑通”
一声坠入血色长河,被翻涌的红浪一卷,瞬间没了踪影,只留下水面上一圈转瞬即逝的涟漪,很快被新的浪头抚平。
“柳溪!”
仲鸿的嘶吼陡然拔高,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在雪地哀嚎,断臂处的血再次狂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冰面,连冰层下都渗进了暗红。
他用仅剩的左手死死撑着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全是冰屑和血污,拼命想向柳溪的尸L爬去。
可每爬一寸,断臂处的剧痛就加剧一分,像有无数冰针在扎他的骨头,身后拖出的两道血痕,在冰面上蜿蜒成绝望的形状。
他望着柳溪脖颈处空荡荡的伤口,又看向词起白收剑入鞘的冷漠动作,眼底的绝望与愤怒交织,几乎要将他自已的意识吞噬。
下方的学子们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有人下意识捂住眼睛,指缝里却忍不住往外看,脸色惨白得像纸。
有人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都不敢松口,连柳溪拼尽最后力气引动的血河之力都挡不住,他们这些人,在词起白面前,不过是随手能碾死的蝼蚁。
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剩风雪呼啸的声音,在高台上下回荡。
风雪愈发狂急,卷着冰碴子狠狠砸在高台的石柱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无数冤魂在哀嚎,又像在为逝去的天才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