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2章（第1页）

第2章他猛力甩开我，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把揉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我低着头，忽然觉得我就像是那团脏兮兮，被人丢掉的纸巾。7。杨明推开门跑进来，脱下衣服披到我的身上，思晚，我们走。裴言川踢了踢脚下的钞票，冷声提醒我，别忘了你的报酬，毕竟脱了这么多衣服。我咬了咬牙，还没开口，杨明就转身，捏着拳头朝他挥了过去。你特么的混蛋！拳头还没落到裴言川身上，他就抬手接住，挥起一拳砸到杨明的身上。杨明不是他的对手，我赶紧过去挡在他的面前。宋思晚，你就看上这么个孬种还需要你来护着他杨明撑着地站起来，怒目瞪着裴言川，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我瞬间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赶紧对他使眼色，拉着他出去。杨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我苦笑了下，以他的性格，知道了肯定会不管不顾地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吃苦。我摸索着手腕上的串珠，眼前像是浮现出他在舞台上熠熠发光的模样。你知道吗他唱歌特别好听，跳舞也好看，在舞台上发光才是他的归宿。。。。。。他不应该因为任何人从万众瞩目的地方跌落，哪怕那个人是我。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婚纱店。那条街的对面是我跟裴言川住过的居民楼，我们会在他工作结束后，逛街经过这里。我不止一次透过玻璃窗看过里面最昂贵的那件湛蓝色婚纱。裴言川牵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诺，晚晚，我不会让你一直跟我吃苦的。所有最好的东西，我都会给你。。。。。。时隔三年，那件婚纱还在，好像这里从没变过。但我很清楚，很多东西早就变了。导购热情地邀请我进去，我犹豫着踏进去，站在那件蓝色婚纱面前。伸手轻轻触摸了下，导购就帮我取了下来，可以试试，不买也没关系。我被她的话触动，拿着婚纱走进试衣间。咦我记得这里有一间蓝色的婚纱，特别好看。阿川，我们结婚就用那套蓝色婚纱吧。我拉开拉链的手顿了一下，裴言川的声音传了进来，都可以。我抱着手里的婚纱，一时不想试了，还没出去，试衣间的帘子就被人拉开了。唐暖暖惊讶了一下，思晚姐你怎么在这儿我尴尬地把婚纱交给导购，裴言川走过来，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拽着那套婚纱丢到地上。被她碰过的东西就像是垃圾一样，应该待在垃圾桶里。给我换一套婚纱。8。我默默捡起婚纱还给导购，唐暖暖拉着裴言川的手撒娇，阿川，说不定思晚姐是要跟男朋友结婚了，她买不起婚纱也挺可怜的。她掏出卡递给导购，不如这样，我们把这套婚纱买来送给她吧不知道哪个字惹怒了裴言川，他猛地甩开唐暖暖的手，你要结婚了那我还真得送你一份新婚礼物。他拿出卡，买下那套婚纱。然后提着婚纱走向我，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他拥抱我，贴在我耳边说，我的晚晚，配得上世界上最漂亮的婚纱。我以后一定会让人设计出最独一无二，最美丽的婚纱送给你。裴言川径直将婚纱丢到垃圾桶里，拿着垃圾桶丢给我，冷讽道：新婚快乐。回忆与现实交错而过，过往的甜蜜像是钝刀一刀刀割在我的身上，刀刀见血。痛苦如同潮水将我淹没，我不自然后退了几步。摇着头拒绝，不用了。我逃也似的跑出去，旁边的唐暖暖色伸出脚。啊——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下去，后腰撞到门口石狮子上，痛的我站都站不起来。裴言川站在高台阶上望着我，开始装可怜了以为我会可怜你吗还是觉得我会心疼你啊身后窜来一阵风，赶来的扬明一拳头打在裴言川的脸上。要不是给你捐了个肾！她怎么会把身体折腾成这样都没几天可活了，你还要伤害她！你这个王八蛋！裴言川擦了擦嘴角的血，抬手挡住杨明的攻击，你说什么我爬过去拉住杨明的裤脚，乞求他，别说了，别说了，走。。。。。。杨明回过身把我扶起来，裴言川冲过来抓住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她给我捐了个肾他质疑地打量了我一眼，随即笑起来，我知道了，你一个人演戏还不够，找了个人来骗我，是吗杨明生气地推开他。你但凡长点心，去看看捐赠协议书上面的名字，还会不知道是谁给你捐了健康的肾吗裴言川愣住了，他只听说捐赠者拒绝见面，也不要他的报酬。他根本没有往捐赠者是我这个方面想。杨明扶着我到路边，还没上车，我就坚持不住晕了过去。他打开车门试图接住我，身后的裴言川疯了一般跑过来，滚烫的泪水滴落到我的脸上。难怪你要跟我分手，你是把我当傻子玩儿吗宋思晚。我缓缓闭上双眼，残存的意识已经不允许我开口回答他了。9。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裴言川抓着医生的领子，不论多少钱我都给你，你给我救她！裴先生，宋小姐的器官衰竭已经波及到五脏六腑了，就算是华佗在世都无药可医。。。。。。你不是说她一开始是因为肾坏死导致的吗那把我的肾还给她！已经晚了，如果一开始换的话，可能还有办法，但现在。。。。。。医生叹了口气，语气犹豫地下了死刑，以宋小姐的身体状况，好的话，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的话一落，裴言川抬脚把茶几踢倒！噼里啪啦一阵响，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肯定是你们医术不精，她怎么可能只有三个月。。。。。。我抬起手，张了张嘴，终于可以发出声音，裴言川。他听到声音，赶忙擦掉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我床边，紧紧抓着我的手，晚晚，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只要你好好治疗，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新疆，去桂林，去洛阳，把所以你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就当是旅行结婚了，你说好不好我别开脸，泪水无声滑过脸颊，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治疗。裴言川强忍着眼泪，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一定会叫人治好你的。到了晚上，裴言川就睡在我的床下面，打地铺。他固执的牵着我的手，当我有了点睡意，他就会害怕地坐起来，手指虚虚搭在我的鼻下。确认了我还有呼吸，他才松了口气，躺下去继续睡。不到三天，我就看到他眼下起了一团乌青。我推了推他，你什么时候回去裴言川在给我削苹果，闻言愣了下，回哪儿我拿起手机给他看，提醒他，你后天在三亚有活动。他不在意地转开视线，我让他们取消了。削好的苹果被塞到我的嘴里，他捧着我的手，轻轻吻了吻，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我抽回手，轻轻笑了笑，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裴言川不肯走，我就冷了脸，你是觉得我像个废人了时刻都需要人照顾，是吗他小心翼翼地抓着我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陪着你，那些事情都比不上你重要。我反问他，可是你不是说我还能活几十年吗那几天的分别又算得了什么呢他脸色变了一瞬，很快就恢复镇定，那你在这儿等我，我两天后就回来了。我点点头。到了晚上，唐暖暖来了。她甩给我一张纸，骄傲挺起肚子，我怀孕了，阿川的。我刚订好第二天的机票，抬头朝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好好照顾他。唐暖暖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你都不生气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转头望着窗外，头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那应该是裴言川坐的那辆飞机，这一别，就真的再见了。唐暖暖，要是我发现你辜负了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唐暖暖神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谢谢你，学姐。在我还没跟裴言川分手时，唐暖暖只是跟在我们身后的小学妹。我知道她喜欢裴言川，在提出分手后，拉着她到楼梯口。她不满地推开我，指责：你这样对得起学长吗他那么爱你！我笑了笑，他的手术成功，我就要死了。别告诉他。我拉着她的手，衷心的祝福，希望你能早日追到他，祝你和他都幸福。现在也是一样，我依旧希望裴言川幸福。他的平安喜乐，是我此生唯一的祝愿。10。到达小镇上那天，阳光很好，收拾完东西后，就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反正要死了，不用再省着钱，我买了一大袋子菜。可是胃口不大好，我吃一口吐一口，吐到后面酸水都出来了，连吃都不敢吃了。我捂着胸口，在床上痛得翻来覆去。医生的话许是委婉了，我活不了三个月。我吞下一颗又一颗的止痛片，口腔里满是苦涩药味，可是没有起到半点作用。疼痛折磨地我一夜一夜的睡不着，头发一把把往下掉。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不到一个周的时间，我整个人憔悴地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盛夏七月，我却冷得缩在毛毯里，冷汗一片片往外冒。门口传来女孩欣喜的声音。新来的音乐老师好帅啊！裴老师是大明星！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我姐姐的房间里还有他的海报！我蜷缩身子走出院门，拉住一个小孩的手，小妹妹，你们老师姓什么小女孩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姓裴。裴言川走到我身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到我的身上，从后面拥住我。你又骗我，晚晚。他深深叹了口气，紧紧搂着我的腰，泪水滴落在我的脖子里，怎么那么瘦了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我低头捂着嘴咳嗽，掌心感受到黏腻的液体。背过手轻轻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过身面对着他。裴言川，你回去吧。我没多少时间了，我想找个地方好好过完。裴言川牵着我的手，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要我走，绝不可能。我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在我房间住下。数日来的疼痛折磨的我睡不着觉，裴言川轻轻抱着我，生怕我碎掉一样，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晚晚，你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去治疗，好不好我摇摇头，我不想再医院度过剩下的日子，整日数着指头算还有多少时间。裴言川无法为我分担痛苦，就一拳一拳地砸在墙壁，手臂上满是刺目的淤青与伤口。他不知道从哪儿听到山顶有座灵验的寺庙，从山脚下，一跪三叩首的爬上去，为我点了一盏长明灯。他额头磕的满是血，膝盖上的裤子也破了，被血液浸湿，捧着一串佛珠给我戴上。晚晚，那个和尚跟我说了，菩萨会好好保佑你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唐暖暖给我发了消息，我还没看完，就被裴言川夺了过去。他冷着脸把那个号码拉黑了，蹲在我身边解释，我跟她已经断了。我抽回手，静静望着他，你是孩子的父亲。裴言川神色微变，眼神愧疚地望着我，对不起，晚晚。那个孩子是意外，是她趁我喝醉了，打扮成你的样子，我把她当成了你，所以才。。。。。。他见我不说话，抬起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是我的错。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我脏了，是不是我面露不忍，别开脸，你。。。。。。你和她，其实挺般配的。。。。。。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双手撑在我的腰侧，把我控制在床上，你在说什么胡话他拉过我的手，贴在心口，掌心清晰感受到他胸腔剧烈跳动的心脏。听到了吗我的心只会为你跳动，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人！11。我蜷缩着手指，试图把手抽回来，他却紧拉着不放。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推门声，阿川！唐暖暖穿着宽松的孕妇装，肚子已经显怀了。裴言川把我挡在身后，冷眼对着她，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还找过来干什么那是我们的孩子，阿川，你怎么忍心让我去把他打掉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是我们。。。。。。你给我闭嘴！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裴言川推开她，转过身温柔给我盖上被子，晚晚，我马上回来。唐暖暖越过他，怨毒地瞪了我一眼。我待在屋子里，隔着门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没过多久，一道尖锐的女声就传入耳朵。我跌跌撞撞地推开门，站在门口。唐晚晚摔倒在地，肚子撞到桌角，一滩血从她的腿间流了出来。我捂住嘴，颤抖着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裴言川伸手抽走我的手机，手掌心轻轻盖在我的眼睛上，别看，晚晚，恶心的东西会脏了你的眼。我嘴唇发抖，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裴言川，那是你的孩子。那不是！他紧紧将我抱在怀里，只有你生的，才是我的孩子。我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手都捂不住了，哇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裴言川急忙跑过来扶住我，手颤抖着伸过来擦着我嘴角的血。怎么会这样。。。。。。我拍了拍他的手，从镜子里映出我苍白无血色的脸，裴言川，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离开的样子。裴言川轻轻抱着我，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他看向我的眼神是赴死般的笃定，我的心像是被猛烈撞击了一下，脑子里一根线瞬间断了。我不要你陪我！你要替我好好活着！我把他推出去，就像是多年前，跟他提出分手一样，狠心地抛弃他。裴言川不给我机会，死死抵着门，伸手把我拽进怀里。你想要一个人走那黄泉路你做梦！宋思晚，你别想再抛下我！12。哈哈哈！唐暖暖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拍着巴掌，你们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血，可是，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就该死吗唐暖暖恶狠狠瞪着裴言川，裴言川，我那么爱你，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你竟然这么狠心。。。。。。她声泪俱下地指着裴言川，。。。。。。你怎么舍得亲手杀掉我们的孩子裴言川冷着脸没说话，揽着我往屋子里走。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反正宋思晚都要死了，那你们就去做一对鬼鸳鸯吧！我要你给我的孩子陪葬！唐暖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猛地就朝着裴言川刺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推开他，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刀，直直刺穿了我的心脏。晚晚！裴言川把我抱在怀里，鲜红的血将他的白色衬衫染的绯红，他的手紧紧捂着冒血的心脏。怎么这么多血，怎么止不住。。。。。。泪水混杂着血液落在我的脸上，我抬起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别哭啊，裴言川。他抓着我的手，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我可能活不长了。他捡起那把刀，扬起来就要刺向心脏！不。。。。。。不可以。。。。。。我用尽所以力气抓住他的手，你要活着，替我活着。我满是乞求地望着他，像是曾经撒娇一样轻轻晃了晃他的手，答应我，好不好，裴言川。他紧闭着唇不说话，我低下头，轻轻道，你说过，会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我现在要你，好好活下去。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你也不愿意满足我吗他的眼泪滴到我的脸上，跟我的血混在一起，可我的感官已经在慢慢缺失了。我答应你，答应你！好。我强力扯出一抹笑，手再也撑不起地垂下去。晚晚！宋思晚！裴言川叫了我很多声，可惜我都听不见了。他的声音很好听，比任何一个声控，歌手，都要好听。可是我再也听不到了。我的骨灰被裴言川放在了家里，他专门给我设了个祠堂。可那道门紧锁着，他从来没有打开过。他不肯相信我死了，写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全部是甜蜜的情歌，他发微博说他跟女朋友正处于热恋。可那些歌却是用悲伤的调子唱出来的，连他自己有时候都在处于一种自我怀疑当中。他不愿意相信我死了，可潜意识很清楚我不在了。写到第九十九首歌的时候，他在深夜打开了供奉着我牌位的房间。在里面坐了整整一晚上，晚晚，我要失言了。他轻轻拂掉我牌位上的灰尘，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在那边裴言川回到房间，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却在下一秒接到了快递的电话。他接过快递员手里的信封，面露疑惑。在手机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怎么还会有人写信呢他伸手拆开，取出里面漂亮的信纸。只一眼，他就认出了我的字迹。新年快乐啊，裴言川。你晚上有吃饺子吗我可吃了一大碗饺子呢，猪肉白菜陷的。。。。。。对了，你记得把家里的窗帘洗了，还有蜘蛛网也要打扫，我会检查的！你要好好吃饭，要是再饮食不规律进医院，我会生气的。。。。。。外面有烟花吗裴言川，我们一起看吧，是不是很漂亮他努力忍着眼泪，生怕眼泪滴在信纸上，把字迹晕染，那样他就找不到我还在的的痕迹了。裴言川拿着信走到窗边，头顶一抹璀璨的烟火凌空绽放。他手捧着信，紧紧贴在心口，轻轻呢喃，很漂亮，晚晚。说完，他又笑着看向信，好像从中看到了我的脸，可是没有你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