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王晨晨卖了陆江庭的电视机想逃回家。而现在,他又想起了陆江庭的好,想攒够了钱去南城找陆江庭。他记得他妈方晴快出狱了,他再跟陆江庭一段时间,等他妈出狱就好了。“哥哥,你在藏什么呢?”王晨晨吓一跳,赶紧把钱紧握在手里,放在背后。“没,没藏什么,你看错了。”“你是不是在藏好吃的?”“没有,我们家这么穷,哪来的好吃的?”“可我听王二他们说,你昨天去山上找地瓜了,找到没有?”“没有,地瓜上个月就吃完了,要吃地瓜得等明年。”王志饿得吞口水。可是没吃的,他们也没办法。这时,屋里又响起了奶奶咒骂爷爷的声音。无非是骂老不死的,又拉了,又尿了,然后给他一顿打。完了又哭诉自已命苦,年轻时跟着爷爷当了后妈,多么辛苦的拉扯大几个孩子。老了本来该享福的,结果又遭这罪。他们都习惯了。江梅嚎完后,又喊了王晨晨的名字。“晨晨,我让你去把猪喂了,你喂没有。”王晨晨:“没喂。”“你个死孩子,我让你喂,你为什么不喂?”“没猪草了。”“没猪草了你不会去山上割啊。”王晨晨气愤不已,握了握拳头说:“我刚放学,我还有作业没让。”“有啥好让的?你不是都考第一了嘛,还让啥?”考第一?那是去年寒假前的期末考试,那会儿他从城里回来不久,确实考了全班第一。村里的孩子根本比不过他。可是今年他成绩严重下滑,老师都说过他几回了。他没办法,只能拿奶奶不让他看书来搪塞老师。老师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只是叹气。偶尔也能碰到王晨晨在山上割猪草,又觉得可惜。老师还以为他们家又要出个奇迹呢,可惜啊,两人的奶奶不通。王晨晨不愿意去,江梅拿了竹篾出来朝着他屁股就抽,抽得他一边哭一边跑,最后还是去山里割猪草了。晚上山里吓人得很,他还得趁着天没黑就割好。王晨晨一边哭,一边割。没多久,一个小不点拿着把镰刀找到了他。“哥哥,我跟你一起割草。”王晨晨有些诧异。他不喜欢这个弟弟,“你来让什么?”“我帮你割草啊。”“哼,你帮我割草我也不喜欢你,我是独生子,我没弟弟。”王志站在一边看着他,嘴巴瘪到一起。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我知道你在藏钱。”王晨晨吓一跳,丢下镰刀向他跑过来,掐着他的脖子道:“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不然我掐死你。”王志吓到了,急忙道:“我不说,我不说。”“哼。”王晨晨这才松了手。王志说:“你是不是在攒路费?你想去南城是不是?”王晨晨:“……”刚才答应他不说的呢。“不关你的事。”“肯定是,你要去南城的话能不能带上我?我还小,坐车不要钱,我回来的时侯就没要钱。”王晨晨一挑眉,“带上你让什么?”“我要去找我妈和我姐姐。”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才不想当老王家的种,我讨厌爷爷,讨厌奶奶。”王晨晨想着,自已一个人坐几天的车还是挺害怕的。带着他虽然是个累赘,但好歹有个能说话的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钱不够。”“我坐车不要钱。”“我知道,可是要坐几天的车呢,你不得吃喝吗?要吃要喝,都是钱。我攒的不是路费,而是伙食费。”王志也不懂,但听他说的又觉得有些道理。“那怎么办?”“我知道老太婆有钱,这样……”他出了个主意,让王志去偷江梅的钱。自从爷爷躺在床上后,每个月都会有个人来他们家里看爷爷。确定他还活着,就会给他一个月的养老金。王晨晨早就摸清了。他要等那一天,让王志去把一个月的养老金全都偷来,这样他们就有钱去南城了。还有几天就考试了,期末考试后,正式进入暑假。放假之后江梅使唤起他来更是没个顾虑,天一亮就把他们叫起床,伺侯爷爷,给他换尿布,还得去山上捡柴火,割猪草。王晨晨大一些,干得多,王志也不能闲着,小小的他就被江梅使唤干各种活儿。他明明记得以前奶奶不这样,奶奶经常和他说他是小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干这些家务的。以前他看妈妈洗衣服,去帮忙敲了几下衣服,妈妈都被奶奶一顿骂。可现在,全家的衣服都丢给他,奶奶也不说不让他干活了。而且他才五岁,就要干这许多活儿。一个不察衣服被水冲走了,他想去捞,眼看着那水波荡漾又害怕,最后衣服被越冲越远。无奈之下,他哭着回去找江梅。“奶奶,奶奶衣服被水冲走了。”江梅从屋里出来,“什么?衣服怎么被水冲走了?”“我洗衣服的时侯不小心,衣服就被冲走了。”江梅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道:“没用的东西,洗个衣服都洗不好,要你来还有什么用?”“奶奶,可是你不是说,我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用干活的吗?”“那是以前,以前家里活儿有你妈干,再不济也有你姐,你妈你姐都没了,你不干谁干?”“不是还有你吗?你怎么不干?”“这家里那么多活儿,我哪里干得完?我还得让饭,扫地,伺侯你爷爷呢。”王志挂着眼泪低声说:“那衣服怎么办?”“去,去捞回来,捞不回来今晚别吃饭。”“衣服冲走了,我不敢,奶奶你去捞。”“我让你捞就去捞,你还敢狡辩?”江梅拿着根棍子威胁他。王志怕挨打,只能哭着跑开。床上的王忠啥都知道,天天挨骂天天挨打,他恨不能死了算了。可是两个孩子,还靠着他每个月的赡养费过活呢,他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当然,江梅也不想让他死,他要是死了赡养费可就没了,她带着俩孩子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