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2章 有刀（第1页）

陈佳手机里的视频，被分成了很多段。而且每个视频文件，都标明了录制时间——三年前。那……正是陈佳出轨离开的日子！牧尘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怎么回事！那时间，不是她和情夫出国去浪荡了吗怎么会有心情录音打算当做证物，带回来给自己再扎一刀吗牧尘冷笑一声，点开了视频。顿时，屏幕里出现陈佳的身影。不得不说，即便陈佳那么讨人厌，但架不住她在视频里很漂亮。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裙，慵懒的半马尾落在肩膀一侧，一举一动温婉如水，这也是当时牧尘喜欢上她的原因……第一天：是……我最爱的尘尘嘛，终于等到你了……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嘿嘿，到了这里，我终于敢大胆地说真话啦！告诉你个大秘密哦——其实哦……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情夫……只不过，我已经确诊癌症晚期了……这么说着，那可爱的声音，已经逐渐哽咽。牧尘睁大眼睛，心脏一震。视频里，陈佳抽泣了起来，看起来很是难过。尘尘，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可是我……已经绝症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只能活三年……我偷偷问过医生，治疗要花好多钱……好多好多钱……你事业低谷期，我怎么能给你添更多的麻烦呢……我想好了，我的病就不治啦，我在这里好好打工，多挣点外汇寄给爸妈，看看能不能给你的新公司添砖加瓦！嘿嘿，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说着，视频里，陈佳又笑了起来。声音清澈又悦耳，仿佛石潭的溪流，干净而又动听。牧尘听见这话如同雷击，全身发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蹲在了地上。陈佳之所以离开，不是出轨，而是为了怕给自己添麻烦我不信，这女人怎么可能……牧尘睁大眼睛，伸出手颤抖地开了第二个视频。日期，是陈佳出国的四个月后。尘尘，我好想你呀……我找了三份兼职，刚给爸妈寄回去十万。今天又得去端盘子了，很累，但是一想到你公司要开起来，我就会很开心！牧尘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摇摇欲坠。是了……他还记得，当年都快揭不开锅了，爸妈却莫名其妙掏出来十几万块给自己创业。当时自己问起来，还说亲戚借的钱。可仔细一想，当时搪塞半天，说不出来是哪个亲戚。而且当时当时的亲戚，都对自己深恶痛绝，恨不能绕着走，怎么会借钱原来……竟然都是陈佳，她用自己的命挣来的钱啊……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又不敢打电话给你，可是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呀。视频里，陈佳委屈的声音传来。牧尘突然回过神，发疯了一样往医院里面跑。喂，傻逼吗，看着点人啊。可能是因为蹲的太久，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导致他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撞到人。牧尘根本没有回应他们，手里死死的攥着手机。陈佳，你怎么这么傻啊！牧尘彻底崩溃，无边的懊悔，感动和愧疚涌入心头。牧尘回到了手术室门口，却不见陈佳的身影。他随手抓了身旁的一个女孩的手，陈媛你姐呢她在哪！女孩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光，但是看向牧尘的时候，却充满了恨意！你现在想起来见她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姐跟你在一起就没过一天好日子，临死都不能瞑目，现在她走了，我绝不允许你这种人假惺惺的在去打扰她的清净！别再我姐遗体前哭，免得脏了她的轮回路！女孩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恨之入骨的样子，再次补刀！狠狠地次在牧尘的心脏上！陈媛这一番话，更是让牧尘想起了六年前两人毕业走入社会，陈佳不离不弃的陪着他在大城市中漂泊的苦日子。是啊，刚毕业时那么苦她都熬过来了，怎么会在事业即将有起色的时候反而离开了！蠢，自己就是一头蠢猪！我要见她，必须要见她。我对不起你姐，我是个罪人，但是……我要见她啊！牧尘好像疯子一样，跌坐在地！哭的像是个孩子。紧接着大口喘息粗气，哮喘病犯了的他，看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陈媛看到后，别过头去，她无法原谅……回想姐姐的默默付出，凭什么她真的不甘心，恨死了这个姐夫！可是！想到姐姐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他，哪怕是临死前也要见他一面的遗愿，终究还是没能做到铁石心肠！在停尸间……陈媛眼神晦暗，为了成全姐姐，而不是他！得到消息后，牧尘灰暗的双眼立马浮现出光芒，他转身往停尸间跑去。手机里的视频还在自动播放，陈佳的声音还在继续。日期，停留在出国的第561天。尘尘！听说你成功了，成为了亿万富翁哎！我心里那个最棒的男孩儿，终于长大了！我好想看看你哦，如果我没有生病该多好……可是我的头发已经被剪掉了……还是算了吧……亲爱的尘尘，到时候等我死了，你要尽快忘了我哦，找一个比我更爱你的女孩结婚！看我多大度呀，不像你一样小肚鸡肠！我一直都很想你……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咳咳……昨天我已经讲过一次了，太肉麻了，呸呸呸！说着说着，视频里的陈佳停止了笑语，大声哭了起来。这时牧尘也跑到了停尸间。看着陈佳半身盖着白布，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安谧，甜美。牧尘彻底跌坐在了地上，泪水如同决堤，狂涌而出。他的眼神，因为极度的痛苦，变得呆滞了起来。周围一切声音仿佛按了静音键。只有悲痛围绕着他。该怎么才能想象得到……这个傻丫头在录制的时候，内心又有多么的难过，孤独。她那么爱我，却要咬着牙离开。她那么胆小，却要坦然面对死神的到来。她那么娇生惯养，却在拼命为自己挣钱！她那么爱美，却要剪断自己的长发！她那么喜欢热闹，却要孤独地承受这沉重的一切！她那么怕痛，却要一个人忍受绝症带来的痛楚！牧尘哭得天昏地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他恨！恨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蠢，那么笨！怎么会信，那么爱自己的陈佳会背叛自己！他恨自己躲开了陈佳最后时刻，伸过来的手。为何自己不能给她那个拥抱！她……她明明都快死了，全部的信念都在自己身上。然而，自己却躲开了！还那么骂她，说她，咒她！她……该有多绝望啊！不是死神带走了她！是自己，是自己啊！牧尘彻底崩溃，哭的撕心裂肺。许久后，他紧紧抓着陈佳那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时间拉回到过去！回到他们还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每一声抽泣都像是刀割一般，割开他心中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哮喘的窒息感席卷而来，这一次，他并没有掏出喷剂，而是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个当初陈佳送给自己的口琴。那一日，漫天白雪，牧尘捧着口琴吹响起当初她最爱听的《一生不变》！陈佳在雪中翩翩起舞，她真的好美啊。哮喘病发的牧尘，再次捧起口琴，残存的呼吸吹响了哀伤的旋律，仿佛能将这份深情传递到天堂！这一刻！牧尘似乎看到了陈佳一身优雅白裙转着圈！她朝着自己挥手，笑容依旧温暖！牧尘仰头笑了，泪水与笑容交织，黑暗遮盖了双眼，意识模糊，天旋地转！二人十指相扣……宛如爱神与死神的较量。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当陈媛跑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步伐缓慢的走了过去，看着他们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她再次哭崩了！这一次，姐夫主动去爱，来得太迟了，正如当初的姐姐默默无闻，不离不弃的在他身边，爱的太满！！这个男人，真的值得她爱惨了一辈子么回想起姐姐曾经一脸骄傲的说过的那句话，在他们的学生年代，姐夫往那人群中一站，就已经赢麻了。至此，此生相许，再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