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17章 我便毁你一生（第1页）

石块裹挟着风声，直扑面门。夜无忧伸出两指，云淡风轻地将它捏停在半空。他没有动怒。面对这对祖孙自导自演的丑陋戏剧，他甚至低头看着石块，发出一声轻笑。“呵……”笑声很轻，却让那老太婆心头一跳。他抬起眼，嘴角那抹弧度，是猫戏老鼠般的玩味。“想要？”夜无忧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帆布包，里面的罐头和饼干发出哗啦的碰撞声，那是末世里最动听的交响。“可以。”他从帆布包深处，掏出一瓶未开封的农夫山泉。瓶身一尘不染，瓶盖的密封圈完好无缺。“这瓶水，有毒。”他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将水瓶递到老太婆的眼前。“给你孙子喝了它。”“喝完，这一整包食物，都是你的。”老太婆的呼吸瞬间粗重，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瓶水，又贪婪地瞟向那个鼓囊囊的帆布包。疑虑在她心中只挣扎了一瞬。这水封装得如此完好，怎么下毒？分明是在诈她！“乖孙！快来喝水！喝完水就有糖吃了！”她一把夺过水瓶，用尽全身力气拧开，急不可耐地将瓶口塞进小孙子那张仍在咒骂的嘴里。男孩被呛得咳嗽，但一听到“糖”，便立刻咕咚咕咚地猛灌起来。冰凉的矿泉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湿了肮脏的衣襟。夜无忧抱臂站在一旁，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像在欣赏一出早已知晓结局的舞台剧。果然。不到半分钟，男孩的吞咽声戛然而止。“呃……”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手里的半瓶水“啪嗒”坠地。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瞳孔在瞬间扩散到极限！紧接着，小小的身体剧烈痉挛，在地上扭曲成一个痛苦的形状。“啊——！乖孙！我的乖孙你怎么了？！”老太婆的尖叫撕裂了寂静，充满了她这一生都未曾有过的恐惧。她扑到孙子身上，看着那张迅速泛起诡异樱桃红的小脸，整个人都傻了。她猛然抬头，撞进夜无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没有戏谑，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审判。只有一片虚无。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的漠然。她所有的咒骂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冰冷的战栗。夜无忧收回目光。踩死一只蚂蚁，不需要投入任何多余的情绪。老太婆抱着孙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夜无忧转身欲走，脚步却微微一顿。那抱着孙子的模样，竟让他八百年未曾波动的仙心，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曾几何时，也有一位老妇人，将他这样紧紧护在怀里，为他挡去一切风雨。恍惚间，他想起了八百年前，奶奶颤巍巍地将唯一的鸡腿夹进他碗里，自己却低头去啃那光秃秃的骨头。那一幕，哪怕他后来横压万界，成为不朽仙帝，也依旧会在某个午夜梦回时浮现。夜无忧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本帝，竟会因一段尘封的记忆，而对蝼蚁产生一丝趣味？”“也罢。”“八百年了，这还是头一遭。”‘就让本帝看看，这凡俗间的祖孙情，究竟值不值得本帝高看一眼。’‘中毒尚浅，牺牲这只刚诞下的子蛊，足矣。’他念头通达，眉心舒展。下一瞬，他身形如鬼魅般折返，无视老太婆惊恐的眼神，并指如剑，点向小男孩的眉心！一缕细如发丝的翠绿竹根，自他指尖钻出，瞬间没入男孩体内。竹根沿着血管飞速游走，所过之处，那妖异的樱桃红色迅速褪去。最终，竹根在男孩心口处凝成一个微小的漩涡，将血液中的氰化物毒素鲸吞一空。随后，这缕牺牲掉的子蛊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踪。几个呼吸之间，男孩的痉挛停止了。散大的瞳孔重新聚焦。夜无忧收回手指，眼中冷光闲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落子无悔？那是弱者的自我安慰。于本帝而言，悔与不悔，皆在一念之间。我仙帝一生行事，但凭心情，何须向蝼蚁解释！“奶奶……糖……我要吃糖……”小男孩虚弱地睁开眼，开口第一句话，仍是惦记着吃的。老太婆的哭嚎瞬间卡住。她呆愣地看着恢复呼吸的孙子，脸上的悲痛与绝望迅速褪去，转而升腾起一股泼妇式的凶悍与贪婪。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夜无忧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天杀的黑心肝！你的水有问题，差点害死我孙子！”“你必须赔！把你那包吃的全都赔给我！不然老娘跟你没完！”她见夜无忧不为所动，更是狠厉地威胁道：“别以为你是序列者就了不起！我这就去安全区找队长告你！让你被流放到荒野喂诡异！”那刚刚死里逃生的小男孩，也有样学样地尖叫起来：“赔我们吃的！不然你死全家！”夜无忧看着那张因吸收了毒素而彻底枯萎的竹蛊，忽然笑了。笑声很低，却充满了无尽的冰寒。“本帝给了你机会。”他抬起眼，目光落在祖孙二人身上，眼底最后一丝“趣味”也彻底消散。只剩下神明俯瞰尘埃的威严。“可惜，你没抓住。”“你以为我救了你，我就是好人？”“你以为是好人，就可以得寸进尺？”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碾碎神魂的恐怖力量。“你辱我一寸，我便毁你一生。”“而你，又能如何？”话音未落，他五指微张。一团扭曲的阴影自他掌心喷薄而出，瞬间笼罩了那个小男孩！“啊——！”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尖叫后，万籁俱寂。小男孩的身体猛地僵直，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直挺挺向后倒下，再无声息。一道扭曲挣扎的透明人形虚影，被那团阴影硬生生从躯壳中抽离，禁锢于夜无忧的掌心！老太婆彻底傻了，呆若木鸡地看着孙子那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夜无忧却不再看她一眼。他端详着掌中那不断发出无声哀嚎的魂体，神识扫过，点了点头。“不错的童子魂。”“正好，本帝还缺一味炼制‘搜魂蛊’的主材。”“倒也算，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