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莺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内心狂乱跳着,可她挣扎不开束缚,嘴巴又被堵得严严实实,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跌坐在马车上,奋力抬头去看对面端坐的萧鸣玉,一双眼睛通红湿润,可怜到了极致。萧鸣玉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短暂停留,缓慢开口,道:“今日带你去晏家,不会要你的性命,只是要你放低姿态。你要记得,无论是下跪,掌嘴,或是其他事,你只管一一照做,让晏小姐消气是重中之重。”花怜莺眼中泪水不断地往外涌出,逐渐打湿了大半张脸庞。萧鸣玉的神色却没有半分动摇松动,只是略微往前倾身,抬起了手,抚上她的脸颊作势要擦去那些眼泪,“等一切恢复如初,念在你是南雪音的表妹,本王不会为难你,会将你留在端王府上,锦衣玉食……”“砰!”一声巨响,打断了萧鸣玉未尽的话语。马车骤然停下,萧鸣玉的脑袋差点撞到,他皱起眉头,听见外面兵器交接,一片厮杀声响。“怎么回事?”萧鸣玉问着,单手推开木门。马车之下已是一片混乱。白昇领着几个护卫守在马车左右,抽空回道:“回王爷的话,咱们被人袭击了!”萧鸣玉的眉头拧得更紧。他上回遇袭,手臂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又有刺客来了?“王爷小心!”白昇眼尖,留意到侧边突进的两个杀手。可是二人攻势太急太猛,白昇的反应还是迟了半拍。幸亏萧鸣玉自己也能行动,脚下使劲一个翻身下了马车,被护卫顺利接住。“啊!”身后响起惨烈的尖叫。萧鸣玉猛地记起马车上还有个花怜莺!护卫迅速制服了杀手,白昇带人将马车残骸搬开挪走,终于露出了被压在底下的花怜莺。见到她的瞬间,萧鸣玉的瞳孔骤然放大——她满身狼狈,脸色惨白得不可思议,裙子下晕染开大片血色,双腿无助地颤抖着。“救人……”萧鸣玉嘴唇翕动,“快找大夫!救人!”马车坏了,护卫死的死,伤的伤,萧鸣玉没有立马动身继续前往晏家,在就近的茶馆暂时歇脚。白昇在外边收拾残局。刺客基本都死干净了,剩下最后一个。护卫及时掐住了他的下巴,没让他自尽。白昇蹲下身,质问:“什么人派你来的?康王,靖王,还是东宫?”刺客仰头看他,露出一张年轻至极的脸。白昇叹了口气,放缓了声调,“看你也不过十来岁,卖命到这个地步,何必呢?活着不好吗?”刺客扯起嘴角,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那个很厉害的杀手,不在了吧。”白昇一瞬间想到了南雪音。可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你在意这个?”刺客就笑了:“她果然已经走了。”他似乎很开心,“没有她,端王也不过是只纸老虎,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护得住他。没有一个!”说完,他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暴起撞向护卫手中的剑。等白昇行动起来,已经太迟了,年轻刺客的脖子已被剑刃割开,血流如注,偏偏他的嘴角还挂着愉快的微笑。白昇皱着眉头看了会儿,无声叹气,吩咐下去把街上都清理干净。结束后,他入茶馆回禀。萧鸣玉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花怜莺,不知在想些什么。“王爷,外边都清理干净了,”白昇壮着胆子,“花怜莺姑娘这边……”“孩子没了。”萧鸣玉声线平直。白昇啊了一声,“王爷节哀……”萧鸣玉顿了顿,忽然说:“倒也不算坏事。”白昇一怔。“待会儿我不去晏家了,记得把今日遇袭之事传出去,就说我伤势加重了,花怜莺丢了孩子。”白昇好一会儿说不出话。他没想过,王爷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到这个地步。那是他的女人,那是他的孩子,他却没有来得及悲伤,而是开始利用他们,谋划下一步的举措。“听明白了吗?”许久没等到白昇的回话,萧鸣玉蹙眉侧目。白昇回过神来,应声称是,“属下明白。”迟疑片刻,白昇没着急退下,思来想去,还是开口说道:“刚才审问刺客的时候,他提起了南姑娘。”听到这个名字,萧鸣玉的手指无意识地弹动两下。他问:“他说什么?”白昇如实说道:“他说,南姑娘不在了,刺客杀手听闻此事,才敢如此猖獗。”萧鸣玉忽然皱起眉头。白昇正要试探性地问,要不要再派人出去找一找南姑娘?没等他开口,萧鸣玉冷笑一声:“本王身边不止她一个杀手暗卫,没有她,难不成本王还会死在奉都?”白昇只得把话语咽了下去。“她若是真厉害,便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自己回到本王身边,若是不够厉害,死了,”萧鸣玉眸光渐深,“那她也就不配再站在本王身边。”-端王遇袭之事当天午后便传入了东宫。萧攸澜在书房,特意让人请来了南雪音,“好心”将此事告知了她。说完了,萧攸澜的手指缓慢敲打着桌面,缓缓道:“短短两天,端王遇袭两次。恐怕他会很怀念你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时光。”南雪音面色清冷,否认了:“他不会。”“嗯?”南雪音淡声道:“他只会觉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他不会怀念我。”萧攸澜眸光深邃,她似乎非常了解端王。但是南雪音已经不想再议论萧鸣玉的事儿,岔开话题,问:“乌坠在哪里?”“想见他?”南雪音不说话,就当是默认。萧攸澜忽然站起身,往书房里间走去。“过来。”南雪音跟上。里间地方不大,南雪音扫了一圈便看完了,也就西边一个柜子,东窗底下摆了一张罗汉床,平日里萧攸澜处理政事公务累了,便会在这儿小憩片刻。她蹙眉:“乌坠不在这里。”萧攸澜在她身前不远站定,嗓音清润,从头顶上落下来,“不在这儿。”“那你带我进来做什么?”南雪音说完,转身要走。萧攸澜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花怜莺,真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