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5章 何以为家（第1页）

二人和狼群又行进了数十日，终于来到了乌孙国境内。他们匍匐在一处山坡上，前面就是乌孙国都“赤谷城”。眼前的景象果然不出刘起所料。原乌孙国的百姓多数被驱逐至城外，只有石匠、木匠等有些手艺的人才允许在城内生活。城门把守严密，已然都是大月氏的兵士。猎骄弥年幼便流落至森林，多年的野外生活让他逐渐失去了与人类沟通的能力，淡忘了对家乡的印象。直到刘起的到来，仿佛唤醒了他一丝沉睡的记忆。如今猎骄弥看着城池，脑海中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成型，一幕幕儿时的场景不断涌现。忽然猎骄弥起身想要冲进城里，被刘起一把按住。“乌孙已经被大月氏占领，这里不再是曾经的‘赤谷城’了！”刘起极力地向他解释着。种种记忆的碎片又一次在猎骄弥脑海中拼凑。乌孙国破、父母身死的场景闪回到猎骄弥的大脑。刘起用手搭在猎骄弥肩膀上，怕他再次起身暴露行踪，希望猎骄弥能尽快平静下来。良久，城墙中门洞开，一行大月氏官员打扮的人列队出城。这些官员集L出城定是有什么要事，刘起拉起猎骄弥，远远地跟着后面。——城外远处——“贺兰殷！你再胡闹，我就把你送回河西！”丘就雀一只手按着贺兰殷的头。贺兰殷胡乱地挥舞双手，却完全触及不到哥哥的身L：“你才胡闹！？你逼走了独孤起！纵使手下鞭打匈奴质子取乐，导致一个八岁的孩子从你手里逃脱。丢人！回去我就到处说！高附侯长子，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看不住！”丘就雀拿这个妹妹毫无办法，每次争执都能准确地拿捏他的七寸。想到这次她为了跟着部队来赤谷城所用的那些手段，丘就雀就头皮发麻。“妹妹，哥跟你开玩笑的。马上进城了，你想吃啥？想玩啥？哥哥带你去！”说罢期颐地看着贺兰殷，一脸谄媚……——不远处的山丘上——“那些官员是来迎接大月氏皇子的，我们该走了。”刘起催促道。“去哪儿？”猎骄弥问道。“去匈奴的领地，我是匈奴右贤王的长子，你……可以跟我走。”刘起说话时有些心虚。当年匈奴、月氏两国交战，月氏惨败西逃。匈奴作为战胜国，没有理由向月氏派遣质子。他也不清楚匈奴是否就是自已的归宿，又是否能容得下猎骄弥，不过二人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刘起又道：“我们尽快赶往匈奴右贤王庭的领地，告知我父王：大月氏正在向赤谷城集结，意图反攻。”猎骄弥点头，通意了刘起的建议。二人和狼群又重新踏上了旅程。公元前二世纪，欧亚大陆上的游牧民族仍旧逐水草而居。不论是乌孙，还是匈奴都没有像样的城池。他们的财产就是马匹、牛羊，水草迁移时他们就要收起毡帐，放下毡帐的地方就是新的家园。一路上，刘起再也没见到像赤谷城一样由夯土建造的城墙。其他所谓的大城市，也只是在军队驻扎区域用树木搭建了防御工事，普通百姓生活的区域仍是一个个帐篷，毫无防护。而更多的，往往是在临水的高地，由附近牧民自发聚集形成的临时性村落。狼群带着二人，避开村落间的要道，向着东方一路急行。他们需要在大月氏的部队集结完毕前抵达匈奴领地。——半个月后——二人再次行至漫长无人的草原，已经三天没有出现村落了。这三天二人还算是睡得安稳，至少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行踪。这日，刘起像往常一样灭掉营火，招呼猎骄弥一起睡在刚刚营火燃烧的地方。刘起睡得正香，却感觉有人在扯自已的手臂。睁开眼睛，刘起看到猎骄弥示意自已噤声。猎骄弥听出远处响动不似野兽，示意狼群散开。过了良久，刘起也发现远处有人马闪动。刘起和猎骄弥趁着夜色躲藏起来，看到有两人两骑朝刘起这边走来。“有营火的气味？去查看一下。”战马上一个身材魁梧又有些肥胖的人说道。“哥，在这！确实有营火痕迹！”另一个身材匀称的人下马查看后说。“说了，在外别叫我‘哥’。”胖子有几分恼怒，“几个人？”“好的哥，看营火大小，不下十人。”……这要是被刘起听到，恐怕是要笑死。哪里来的十人，不过是刘起想让大黑它们也睡得舒适，才把营火烧得大些罢了。“不对……不是我们的人！”下马查看的汉子说罢，便翻身上马。两人默契地掉转马头，看样子是要回去禀报。刘起心想：现在无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如果是大月氏的先头部队，自已暴露行踪后很可能被抓回去。刘起示意猎骄弥发出讯号，周围狼群开始悄悄地围拢过来。但刚刚下马查看的汉子似乎有所察觉，挺直了腰杆搭弓环伺。胖子说道：“出来吧！你们人多势众，还要躲藏吗？”刘起站起，高举双手：“二位别怕，我是路过此地……”“你是谁？”“不必知道我是谁，我露宿一晚，天亮就走。”“哼！不止你一个人吧？”说罢马背上的二人将弓拉记，对准刘起。“当然不止我一人，我劝两位还是把弓放下说话。”话音一落，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从草丛中浮现。“这……”“我并没有恶意，不知道二位军爷从哪里来？”说罢刘起举着手缓步走向二人。“哥，是个娃娃。”匀称汉子说道。胖子听到匀称汉子又叫他“哥”，也顾不得自已还在马上，伸脚向其踹去，却蹬了个空。待刘起又走近一些，胖子才看清，走过来的确实是一个七八岁的娃娃。胖子瞬间放松警惕，答道：“匈奴右贤王庭，大当户帐下——兰大喜。”“哦，那这位是？”刘起听到是右贤王庭的人，心中放松不少。“我是他弟弟，二喜”这人比大喜高出半头，一双手出奇的大。“小娃子，你是哪里人？”大喜问。“右贤王长子——独孤起！”刘起背负双手，掌心温热湿润。但二人听得“独孤起”三个字，立刻翻身下马，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弯腰行礼道“拜见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