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当陆白芷再次站稳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限延伸的回廊之中。
上下,左右,前后,目之所及,全是光洁如新的镜子。
无数个她的倒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每一个都做着和她完全相同的动作,眼神空洞,宛如提线木偶。
“白砚丞?晨日?”
她试着呼喊。
回答她的,只有从无数镜面中传回的、层层叠叠的、属于她自己的回音。
他们被分散了。
就在这时,她正前方的镜子里,景象开始变化。
不再是她的倒影。
那是一间熟悉的客厅,是她末世前的家。
镜子里,玻璃窗猛地碎裂,几只丧尸嘶吼着扑了进来!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父亲抓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去,却被另一只丧尸从背后扑倒!
“爸!妈!”
陆白芷的呼吸骤然停滞,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镜中的画面在继续。
年仅6岁的弟弟,穿着蓝白相间的幼儿园校服,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只丧尸注意到了他,咧开腐烂的嘴,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板上,朝他扑去!
“不要!”
陆白芷一拳砸在镜面上,镜子坚硬冰冷,纹丝不动,只有一圈圈涟漪在她拳心荡开。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弟弟被扑倒,看着丧尸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稚嫩的脖颈。
没有声音。
整个世界都是无声的。
但她却清晰地“听”到了。
“姐姐……救我……”
弟弟最后的口型,穿透了镜面,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她的灵魂。
同一时间,不同的镜廊里,每个人都被迫观看着自己最恐惧的电影。
白砚丞的面前,是他姐姐大红色的婚房。
那个叫赵老三的男人,正把他视若珍宝的姐姐按在地上,拳头雨点般落下。
姐姐微弱的哭喊,每一次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
许轻爵的镜子里,是自家的书房,飘着他最爱的墨香。
那个一向儒雅温和、教他读书写字的爷爷,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嘴巴无声地裂开到耳根,一口将旁边的奶奶整个吞了下去。
然后,爷爷转过头,对着镜子里的他,露出了一个牙缝里还挂着血丝的、满足的微笑。
晨日的镜子里,是生病的自己。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窗外,几个邻居家的孩子正朝她扔着泥巴,用夸张的口型嘲笑着她是个永远站不起来的“瘸子”、“废物”。
晨月的镜子里,是她自己的脸。
那张她最引以为傲的、颠倒众生的脸,正在飞速腐烂,长出尸斑,流下脓水,最后变成一具丑陋不堪的浮肿尸体。
而在最深处,晨星被堆积如山的糖果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