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远笑了,“都说狗窝里搁不住剩馍,你这爱喝酒的人能把一瓶酒放三年也真不容易。”
“翠玲不让我喝酒,把这瓶酒藏起来了,昨天我才找出来的。”
郑自强笑着看向许志远,“那今天我跟志远哥有口福了。”
石勇拍拍两人的肩膀,“翠玲是给你们俩留面子,我今天能喝上酒也全是沾了你们俩的光。”
三人高高兴兴地走在大路上,郑自强指着前面说道:“离这儿不远新开了家饭店。”
石勇问:“你说的是迎春菜馆吧?咱今天就去尝尝他的菜。”
三人走进迎春菜馆,里面已经坐了两桌人,他们落座后点了四个菜。
等上菜的空隙,石勇忆起当年,“记得咱小的时候,晚上只要说放电影,吃过饭后就搬着小板凳去占位。”
许志远点点头,“那时候放电影之前都要先放半个小时的新闻简报。”
石勇想了想,“我记得大家为这还编了顺口溜——中国的新闻简报、苏联的飞机大炮、朝鲜又哭又笑、阿尔巴尼亚是搂搂抱抱!”
郑自强激动地说:“我最喜欢看《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看着真过瘾!那时候我们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半拉橛子用火柴和废弃的自行车链条自制了火药枪,还真能打出火,那感觉别提多带劲了!”
许志远听完,生出些感慨,“那个年代没电视,文化生活匮乏,只能看电影。现在好了,不但能坐在家里看电视,还能在录像厅里随时都能看香港武打片、警匪片。”
石勇得意地笑了,“现在花五块钱就能看上带色的片了,那看着真过瘾!”
许志远无奈,“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被拧耳朵也不长记性。”
说话间,菜端上来了,还配了一次性筷子、塑料杯和餐巾纸。
石勇把酒打开,倒进一次性的塑料杯里,感慨道:“以前都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现在日子都过好了,人也活得仔细了,杯子、筷子都用上一次性的了,指不定哪天还能用一次性碗碟呢!”
郑自强站起身,拿起一只装满酒的一次性杯子准备递给许志远,他感觉杯子拿在手里软绵绵的,就笑着说:“这一次性的塑料杯太软了,拿在手里真不习惯。”
“服务员,给拿包卫生巾!”
邻桌一个男人用本县普通话高声喊着,郑自强听到喊声一惊,手一颤,险些把杯子里的酒洒出来。
他顺着喊声看过去,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此时正一本正经地坐在邻桌,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失言。
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还有人窃窃私语和偷笑。
和他同坐一桌的人都愣在那儿,惊讶地看着他,却没人提醒,年轻的女服务员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男人看女服务员没给他拿“卫生巾”,不高兴了,板着脸催促道:“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女服务员红着脸刚想开口,饭店老板反应快,他马上意识到对方是想要餐巾纸,但把餐巾纸说成卫生巾了。
他赶紧陪着笑脸走过来,拿着一包餐巾纸递给那个男人。
郑自强小声说:“真是一把柴禾不拾,干烧!”
许志远也小声补充:“他这是买个勺子没有把,还捏着撇来!”
“你们可别小瞧他!他是我老家的乡长。”
石勇小声介绍着,然后诡秘地一笑,“他今天来到城里,想洋气来,没想到却弄出个笑话!咱别管他,来!共同喝一个!”
郑自强觉得一个乡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喊着要女人用的卫生巾,越想越觉得好笑,刚喝进嘴里的酒都笑得喷了出来。
石勇费解地看着他,“你激动个啥?”
许志远看到邻桌有人往这边看,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把刚放在桌子上的一次性杯子又端起来,“来!咱再喝一个!”
放下酒后,许志远问石勇:“你喜欢去录像厅看香港武打片?”
“天天干生意,枯燥无味,心里烦!偶尔去录像厅放松下,你当老师有寒暑假,还有星期天,我跟你没法比!一年到头没有闲着的时候,只能自己找点乐子!”
许志远笑着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呀!我是比你清闲,但你是大老板,赚的钱可比我的工资多得多!”
“干生意是赚钱快,但没你享福,你看你,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石勇笑着指着自己的脸,自嘲道:“你再看看我,整天在外边风吹日晒,脸黑得跟狗蛋样。”
许志远纠正道:“你这话太粗了,应该说糙得像橘子皮。”
郑自强认真看了看石勇,“勇哥这张脸是有点沧桑,勇哥,你应该学我,生意找人干,自己当甩手大老板,不用累就能赚大钱。”
石勇借着三分酒意说:“自强,你还是年轻啊!做生意可不像你说的那么容易,把生意交给别人干,哪能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