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看在阿娘的份上,放过我和阿兄。
他走时,还带走了我阿娘的尸体。
娘娘,凡间的男人都好绝情,我阿娘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她后悔没有听您的教导,轻易信了这世上男子,明知是火坑,还偏要抱着试一试,或许结果会不一样心态,毅然往里跳……
我阿娘生前被他囚禁欺辱,死了还要被葬入他的皇陵,他以为追封我阿娘做皇子侧妃、太子妃、贞义皇后,就能抵消他亲手杀害我娘的罪过吗?
他就是要让我娘,死后也不得自由。我和阿兄去皇陵试过无数次,都没能成功带走我阿娘。
他怕我和阿兄偷阿娘尸体,命高人在皇陵布下高乘阵法,我们根本破不开……”
小姑娘哭得我头都疼了,我拂袖揉了揉太阳穴,惋惜道:
“月珠,是一点没将本座的话放在心上啊。本座早就提醒过她,沉溺情爱,轻则道行尽散,重则身死道消。她偏偏要去自投罗网自堕深渊……罢了,这就是她的命。你阿兄,又是怎么回事?”
小阿蚌涕泪淋淋地跪着挪近我几步,湿漉漉的一双小手抓住我的衣摆,哽咽解释:
“当年我和阿兄为了救阿娘与邪道们打起来,阿兄不是替我挡了致命一击嘛,虽说那一掌没有当场要了阿兄的性命,但却给阿兄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阿兄后来这五百年身子异常羸弱,天一寒,阿兄便咳嗽不止,严重时还会彻夜呕血……
三年前,阿兄在人间认识了一位打渔女,原以为是兴趣相投,两情相悦……谁知,竟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打渔女设下的一个局。
打渔女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未婚夫在湖边被海妖袭击,中了妖毒,命在旦夕,凡间的看香人算出只有我哥的心头血才能救她未婚夫。
所以她就故意在我哥上岸时,穿着白裙子,光脚在岸边跳舞,又在我哥看的发呆时,假装崴脚,制造与我哥的偶遇。
后来,我哥与她见面的次数愈加频繁,我哥越陷越深,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她趁我哥情动,拿刀捅入我哥心脏,取走了我哥的心头血……
我哥本就有旧伤,又被取走心头血,身体承受不住重创,便化成原形陷入了沉睡……”
着急地朝我重重叩头,小阿蚌痛哭涕零:“娘娘,阿娘已经死了,小阿蚌只有阿兄一个亲人了!求您,救救阿蚌的阿兄!”
听完她哥哥的遭遇,我更头疼了。
母子俩都栽在一个坑里了!
真是遗传的恋爱脑。
我扫了眼放在地上的银螺,抬手,用法力将东西牵引至掌中:
“当初,本座与你母亲颇为投缘,你母亲初识本座时,还不知本座的身份。
你母亲错将本座当成与家人赌气的年轻女仙,怕本座在岸上被坏人坏妖盯上,便主动将本座带回你们的水府,收留本座,还好吃好喝的都供给本座。
那时的你与你阿兄,一个才半人高,成天就晓得拿着一卷书,之乎者来,之乎者去。
一个,还是只躺在摇篮里的小粉蚌,本座一摸,就故意咬本座手,与本座玩闹。
你们一家,都是性情至纯至善之妖。你幼时扑在本座怀中撒娇那会子,本座将这枚海螺送给你,亲口应允,来日满足你一个愿望。
想来,若非真的走投无路,你哥若还有旁的生路,你也不会拿着海螺四处寻本座。罢了。”
拂开广袖,我将银螺归还给小阿蚌:
“你阿兄的身子,本座会秘密下令让昆仑的药师真人前去为他疗养,你回去后,便能看见恢复健康的青蚌。这只银螺,给你留做纪念。”
小阿蚌双手捧回银螺,万分感激地连连朝我磕头谢恩: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娘娘,您的救命之恩,小阿蚌永世难忘,若有机会,此生当牛做马报答娘娘!”
我沉沉一叹:“无需你当牛做马报答本座……不过,本座还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本座去探探。”
小粉蚌泪眼盈盈地紧忙欣喜道:“娘娘尽管安排!娘娘有用得着阿蚌的地方,阿蚌很开心!”
我思忖片刻,弯腰,贴近小粉蚌的耳畔,谨慎低语:“你有空去黄河一带,帮本座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女人,她是位陨落的上古真神……世间神妖,包括本座现在都可能在芸芸众生中辨不出她,但、她若真的转世了,必会与身边的普通人有许多不同之处。
你去黄河一带,寻当地出生时天有异象、或生来命格特殊的年轻女孩。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女孩,你便将名字告诉本座。”
如果没有……
那可能是、还没降生。
也可能是,三百年前本座察觉错了……
只可惜三百年前本座还是幽冥山圣女玉鸾。
那次靠近黄河,也是偶然途经。
我只感应到黄河内有很强大的神仙气息……
现在回想,那神息很是熟悉。
若三百年前本座还保留神仙的记忆,本座肯定会进入黄河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