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人……
李大叔闻言一怔,只抬头瞟了银杏手里的小木人一眼,就迅速赶过去将东西夺走顺手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脸色难看的沉声敷衍:“守坟童男罢了,坟里东西阴,你们女孩子不要随便碰。这东西在坟里埋了二十来年,已经无用了,我带回去处理了。”
尽管他将东西藏得快,可我还是扫见了那东西的具体模样。
根本不是什么守坟童男。
是一枚诅咒巫童。
呵,宋淑贞可真是……恨毒了我爸!
连他死后,也要诅咒他在地狱受苦,永不超生。
不过东西既然已经被李叔收去了,我相信以我爸和李叔的交情,他肯定会妥善处置那枚脏东西的……
就算我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宋淑贞如今在阴苗族只手遮天,我难不成、还能因为这种事,找宋淑贞大吵大闹吗?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赶紧解决问题,让我爸能少受一天影响,就少受一天。
“李叔。”我闷声镇定问他:“我爸在你的印象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叔整理着袖口,眼底的光愈发深沉:
“他,是个老好人。他是我来阴苗族,第一个向我表示善意的男人。
他为人憨厚,老实正直。
他和老赵从小一起长大,兄弟多年,老赵当选村长后,也是他帮老赵照应着这个村子,但凡谁家需要帮助,他都第一时间冲过去施以援手。
他啊,善良又心软,这是他的长处,也是让他万劫不复的致命缺陷。
时隔多年,我午夜梦回,还是时常会想起那个穿着蓝旧布衫,面上时常挂着傻笑的年轻男人。
如果他还在,肯定和你赵叔一样,成天忙着给村里人排忧解难,脚不沾地人不着家。
如果他还在,我们兄弟三个肯定经常聚在一起,他俩说不准一闲下来,就拉着我打牌。
你爸啊,单纯得很,活了二十多岁,还是只会玩纸牌!麻将都不会搓。”
打小我就总在外婆口中听见她夸父亲……
外婆与宋淑贞之间有隔阂,可却格外喜欢父亲这个女婿。
外婆走得太早,有很多谜团我都没来得及问清楚……
譬如,外婆为什么会与宋淑贞母女生分到那种地步,以至于外婆大限将至时,宋淑贞还在盼着外婆早死。
譬如,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宋淑贞后来放弃与深爱的李大叔在一起,突然转头嫁给了我爸。
嫁给我爸,却又恨我爸。
……
从我爸的坟地回来,我简单做了顿午饭,先喂饱小凤的肚子。
下午村东边的刘三火急火燎主动上门来找我,说是他家老母亲昨夜过世了,想求我去给老人家画张鬼符,引渡老人家早登彼岸。
画鬼符引亡魂涉忘川本就是鬼师的本职,我得知消息也是第一时间就跟着刘三赶去他家中了。
随后学着外婆生前的样子,先在亡人地铺头顶放一只香炉,点燃一炷香,再取鹰血混着朱砂,提笔绘好一张灵符。
按部就班地将灵符贴在亡人脚底板,做着外婆生前曾重复过无数次的仪式。
我捧着香炉在亡人额头上方绕了一遍,香头青烟虚浮,断断续续。
我见状拧眉问道:“老人家走的时候,你们都不在身边?”
香烟断断续续,是老人家生前有心愿未了,大多都是因为想在死前再见儿孙一面,可惜没见上。
刘三不好意思地揪着袖子内疚道:
“昨天白天老母亲还好好的,能吃能喝能骂人,谁知道昨晚突然就去了……
碰巧昨儿夜里我和张二狗带着老婆孩子去东边水塘那头网鱼了,刚到地,天就下起了暴雨,我们在旁边的山洞里困了一夜,今早雨停才回家!
回家以后孩子吵着要睡觉,我媳妇就下了锅面条,一家人简单吃点后睡到下午两点,两点半我就想着来看看老人家吃了没,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老人家自个儿躺在地上。
我上去摸摸她额头,才发现老人家身子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