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把他让陈东这段时间辛辛苦苦淘换来的各种票子,嚯嚯了个干干净净。
肉票、粮票、油票,还有几张珍贵的工业券,此刻都变成了桌上实实在在的酒肉。
但王卫国一点都不心疼。
钱没了可以再赚,票没了可以再想办法。
人心,散了就不好聚了。
这顿饭,吃得就是个痛快,要的就是个场面。
一直到天色擦黑,众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国营饭店的手艺,真不是吹的!”
一个民兵队员打着饱嗝,拍着自己滚圆的肚皮,一脸的回味无穷。
“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进国营饭店吃饭呐!”
“队长局气!”
“那还用说!”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着,看向王卫国的眼神里,满是敬佩和信服。
不少人都喝高了,走路东倒西歪,夜路黑,就这么回去不安全。
王卫国干脆把拖拉机开到沈家村,让所有人都先去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挤一挤,对付一宿。
“突突突……”
拖拉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然而,当他们靠近村口时,却发现村里非但没有睡下,反而比县城还热闹。
沈家村大队部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一阵阵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怒吼,隔着老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卫国眉头一皱,停下拖拉机,跳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他拉住一个看热闹的村民问道。
那村民一见是王卫国,立刻来了精神。
“卫国啊,你可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你那小舅子,沈青海,正闹着要跟他爹沈柱断绝父子关系呢!”
断绝父子关系?
王卫国闻言,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院子正中央,沈青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对着村长沈壮砰砰磕头。
“大伯!我求求您了!您就给我做个主,写个文书,我沈青海,从今往后,跟沈柱这个老王八蛋,再没有半点关系!”
他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和绝望。
沈柱则瘫坐在一旁,老脸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周围村民的唾沫星子淹没了。
王卫国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观,心里竟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