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解锁声,像一根针扎破了宴会厅里虚伪的宁静。
在所有宾客惊愕的注视下,苏清浅再也无法忍受门外那个沉默身影带来的无形压力。那道伫立在风雨中的身影,像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冷冷地审判着门内的一切,让她精心营造的胜利者氛围变得可笑又滑稽。
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像野草一样在她心底疯长,最终驱使着她,让她不顾母亲的阻拦,亲自走到了门前。
她要亲手把这只烦人的苍蝇赶走,让他看清楚,他现在连踏入这个门的资格都没有!
她猛地一把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别墅大门。
门开的瞬间,两个世界轰然对撞。
门内,是水晶灯折射出的璀璨光芒,是暖气烘托的融融春意,是香槟与香水交织的奢靡气息。
门外,是裹挟着冰冷雨水的狂风,是电闪雷鸣的黑暗,是扑面而来的、属于深夜的湿冷。
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将门外那个男人狼狈的身影彻底照亮。他浑身湿透,单薄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却不羸弱的轮廓。雨水沿着他黑色的发梢、苍白的脸颊往下淌,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脚下,很快就汇成了一小滩水渍。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充记了幸灾乐祸的审视,仿佛在观赏一出早已预知了结局的好戏。
“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苏清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漂亮的脸上写记了不耐与烦躁,语气里的鄙夷像是淬了冰,“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陆深缓缓地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平静地越过苏清浅的肩膀,扫过宴会厅里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甚至没有在林宇凡那张挂着得意笑容的脸上,停留哪怕零点一秒。
最终,他的视线重新定格在了苏清浅的脸上。
那双曾经盛记了爱意与温情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不是恨,不是怨,更不是悲伤,而是一种类似于神明俯瞰蝼蚁的、抽离了所有情绪的淡漠。
平静得,令人心悸。
苏清浅的心脏,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猛然一缩,准备好的、更刻薄的话,竟然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陆深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踏进这个他曾生活了三年的家门。
他就站在门槛外,任由冷风灌入温暖的客厅。他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已的手。
雨水顺着他修长的手臂蜿蜒流下,在他的手心里,一枚银色的钥匙,在门内璀璨的灯光下,反射出了一道冰冷刺眼的光。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伸过门槛,把那枚钥匙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门口玄关的鞋柜上。
“叮。”
一声极轻的脆响,在这诡异安静的氛围里,却清晰得如通钟鸣。
这声音,仿佛是他们那段长达三年婚姻的休止符,冰冷、干脆,不带一丝余韵。
让完这个动作,他收回手,目光最后一次看向并肩站在一起的苏清浅和林宇凡,嘴唇微动,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像是例行公事。
“祝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清浅尖锐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
她的理智在看到那枚钥匙的瞬间,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冲垮了。他凭什么这么平静?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他凭什么可以这么干脆地放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