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草原上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地,连青草都被埋在了下面。红马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人类的踪迹越来越多,草原上的食物也越来越少。它决定带着剩下的族人迁徙,去寻找更偏远、更安全的草原。
出发那天清晨,天还没亮,红马便带着族群上路了。它们踏着晨露,朝着西边的山脉跑去,蹄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红马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族人,确保没有一匹马掉队。
迁徙的路异常艰难。雪很厚,有的地方甚至没过了野马的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它们的皮肤生疼。很多野马都很虚弱,尤其是那些幼马和母马,走得越来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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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马放慢了速度,让族群跟在它的身后。它会时不时停下来,用蹄子刨开积雪,寻找下面的枯草。找到枯草后,它会示意其他野马过来吃,自己则继续往前走,为族群探路。
有一天,它们走到了一条结冰的河边。河面很宽,冰面很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野马的重量。红马走到河边,用蹄子轻轻踩了踩冰面。冰面发出咔嚓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裂开。
其他野马都停下了脚步,不敢上前。红马知道,这条河是必经之路,绕过去会浪费很多时间,而且可能会遇到人类。它深吸一口气,抬起前蹄,猛地朝着冰面踩去。咔嚓一声,冰面裂开了一道缝,可并没有完全破碎。红马见状,继续朝着河对岸走去。它的蹄子每踩一下,冰面都会发出一声脆响,可它始终没有停下。
走到河中央时,冰面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红马的前蹄陷了进去,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了它的膝盖。它赶紧扬起前蹄,用力把腿拔了出来。它看了一眼身后的族群,然后继续朝着河对岸走去。
终于,它走到了河对岸。它转过身,朝着族群发出一声鼓励的嘶吼。其他野马见状,也纷纷跟着它走上了冰面。虽然过程很惊险,有的野马差点陷进冰洞里,但最终所有野马都安全过了河。
过了河,草原上的积雪渐渐变少了。红马带着族群走进了一片森林。森林里的树木很高大,枝叶茂密,挡住了大部分寒风。地上有很多枯枝和落叶,还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上面长着红色的浆果。
野马们在森林里休息了几天。它们吃着灌木上的浆果,啃着地上的枯枝,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红马则每天都会出去探路,它想尽快找到新的草原。
有一天,红马在森林的深处发现了一条小路。小路蜿蜒曲折,通向远方。它沿着小路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的面积不大,但长满了鲜嫩的青草,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红马心里一阵高兴,它赶紧跑回森林,带着族群来到了这片草地。
野马们看到鲜嫩的青草和清澈的小溪,都兴奋地跑了过去。它们大口大口地吃着青草,喝着溪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红马站在草地的边缘,看着族群里的野马们,心里也满是欣慰。它以为,这里可以成为它们新的家园。
可命运的玩笑,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就在它们在这片草地休整了三天,准备继续寻找更大的草原时,一支十万多人的铁甲军队,像一条黑色的长龙,从草地的四周围了上来。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士兵们手持长矛和绳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将一千多匹野马死死困在中央。
第四章
宿命的红披风
绞杀开始了。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草地都在晃动,像是要把天空震裂。他们抛出带着铁钩的绳索,那些绳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冷光,精准地套住野马的脖颈,然后十几个人合力拉扯,将野马硬生生拖倒在地。
一匹棕毛母马被绳索套住,它嘶鸣着挣扎,四肢蹬踏得草地尘土飞扬,可铁钩深深嵌进它的皮肉,每挣扎一下,都换来更剧烈的疼痛。它的幼崽跟在身后,用小脑袋蹭着它的腿,发出稚嫩的呜咽,却被一名士兵一脚踹开,小小的身体滚出老远,再也没了动静。母马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猛地发力,竟将两名士兵拉得一个趔趄,可更多的绳索立刻缠了上来,将它死死捆住,最终被拖拽着远离了族群。
红马红着眼,在马群中四处奔逃。它的动作敏捷如豹,耳朵贴在脑后,精准捕捉着每一道绳索破空的声音,一次次灵巧地侧身、跳跃,躲开飞来的死亡套索。有一次,一根绳索从斜后方袭来,眼看就要套住它的脖颈,它猛地前蹄离地,身体直立起来,绳索擦着它的鬃毛飞了过去,打在地上扬起一团土。
这畜生真邪门!一名士兵骂骂咧咧地收起绳索,刚想再次抛出,红马已经如一道红光冲了过来。它低下头,用坚硬的额头狠狠撞向士兵的胸口,那士兵哎哟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可危险从未停止。一根绳索突然缠住了它的前腿,冰冷的铁钩刺进皮肤,传来尖锐的疼痛。红马怒极,猛地扬起身子,全身肌肉紧绷,鬃毛根根竖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硬生生将绳索拽断,巨大的力道带着绳子另一端的士兵从马背上飞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脑袋磕在石头上,瞬间没了声息。
它想带着族人冲出包围圈,可士兵们像铁墙一样,堵死了每一个缺口。它看到身边的野马越来越少,有的被拖走,有的倒在血泊里,黑马母亲也被两名士兵缠住,虽然奋力反抗,却因为年老体衰,渐渐没了力气。红马心里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喷发,它朝着缠住黑马的士兵冲去,蹄子踏碎了一名士兵的肋骨,可就在这时,更多的绳索朝着它和黑马缠了过来。
母亲!红马发出一声焦急的嘶吼,想用身体护住黑马,可黑马却猛地推开它,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吸引了大部分士兵的注意力。走!带族群走!黑马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它朝着士兵们冲去,用身体撞开一道道绳索,为红马开辟出一条生路。
红马看着母亲的身影被士兵们淹没,眼眶瞬间红了。它知道母亲是在为它争取时间,它不能辜负这份牺牲。它转过头,朝着包围圈的一个缺口冲去——那是刚才一名士兵被它撞飞后留下的空隙,虽然不大,却足够它冲出去。
就在它即将冲出缺口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从军队中冲出。那是个身披红披风的小将,他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那马速度极快,四蹄翻飞,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小将身姿挺拔,腰间挂着一把狭长的佩剑,手中的绳索不同于普通士兵的粗麻绳,而是用某种动物的筋腱制成,泛着暗黄色的光泽,在空中如毒蛇般灵活。
红马心里一紧,想加快速度冲出去,可小将的动作更快。他趁着红马不备,手腕轻轻一甩,绳索唰地一下,稳稳地套在了它的脖颈上。那绳索刚一接触皮肤,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勒痛,铁钩深深嵌进肉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疼。
红马怒极,猛地发力,想像之前那样将人拉下来。它四肢蹬地,身体向后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这次,脖颈处传来一股巨力,那力道远超它的想象,像是被一座山拉住,硬生生将它拉扯得直立起来。它前蹄悬空,只能用后腿支撑着身体,喉咙被绳索勒得喘不过气,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它成为活靶子的瞬间,十多根绳索从四面八方飞来,紧紧缠住了它的四肢和身体。冰冷的铁钩刺进皮肉,疼得它浑身发抖,可它不肯服输,拼尽全力挣扎。四肢蹬踏,身体扭动,绳索勒得它喘不过气,却还是拖着十几名士兵在草原上狂奔。地上的草被踩得倒向一边,尘土飞扬,形成一道长长的灰雾。
可那个红披风小将始终拽着主绳,他骑在白马上,身体微微后仰,手臂稳稳地发力,手腕随着红马的动作轻轻调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块甩不掉的影子。无论红马怎么挣扎、怎么奔跑,都无法摆脱他的牵制。
太阳慢慢落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草原上,将红马的影子拉得很长。马群里的野马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红马还在反抗。草原上的风变得狂野,野草被吹得趴伏在地,像是在为这头倔强的野马叹息。红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蹄子开始发软,每跑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它的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染红了红色的皮毛,看起来像一团凝固的血。
月亮爬上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草原上,将一切都染成了银白色。红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它的蹄子一软,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在草地上,彻底晕厥过去。在失去意识前,它最后看到的,是那个红披风小将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月光一样清冷,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第五章
围栏里的烈骨
再次醒来时,红马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不大的围栏里。四周是高大的木柱,上面缠着粗粗的铁链,阳光透过木柱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铁器的冷味和马粪的臭味,再也没有草原上青草的香气。它看不见草原的影子,只能听到远处军营里士兵的呐喊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它的心上。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四肢被绳索捆住了,只能勉强抬起头。它看着围栏外来来往往的士兵,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它是草原的霸主,是自由的象征,怎么能被关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牢笼里
接下来的三天,不断有身穿战甲的士兵走进围栏,试图骑到它的背上。可自由和骄傲刻在它的骨子里,怎么可能让人轻易驾驭
第一个士兵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看起来很是凶悍。他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走到红马身边,用马鞭拍了拍它的脊背,畜生,乖乖听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红马冷哼一声,猛地扬起前蹄,朝着士兵的胸口踢去。那士兵没想到这匹马这么凶猛,来不及躲闪,被结结实实地踢中,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红马没有停下,扬起蹄子就要朝着他踏去,可绳索限制了它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被同伴拖了出去。
第二个士兵学聪明了,他带着两名帮手,手里拿着更粗的绳索,想先把红马捆得更紧。红马看着他们走近,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就在士兵们快要靠近时,它猛地低下头,用牙齿咬住最前面那名士兵的胳膊。啊!士兵发出一声惨叫,红马死死咬着,不肯松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猛地松口,将士兵甩了出去。那士兵的胳膊上被咬下一块肉,鲜血淋漓,吓得其他两名士兵连连后退,再也不敢上前。
每一次把人弄受伤,它都会迎来一顿鞭打。士兵们拿着浸过盐水的皮鞭,狠狠地抽在它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可它从不嘶鸣,只是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些抽打它的人,眼神里满是不屈。它想,就算是死,它也要保持草原野马的骄傲,绝不向人类低头。
三天里,它不吃不喝,身体越来越虚弱,毛色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它趴在围栏的角落,看着天空,心里想着草原的风,想着族群的伙伴,想着母亲最后的眼神。士兵们都觉得,这匹烈马要么会被饿死,要么永远无法驯服,纷纷摇头叹息。
这马太烈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杀了吃肉!一名士兵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