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入神,下意识地模仿起来。我没有急着用力,而是先抱起一根木桩,仔细地摸索它的纹理,手指感受着那些细微的走向和可能存在的裂隙。
疤狼瞥了我一眼,似乎有点意外,但没说什么。
找到一处觉得可以下手的缝隙,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那些汉子的发力方式,沉腰,扭身,挥动斧头——力量从脚底升起,通过腰胯,传递到手臂,最终灌注于斧刃!
“咚!”
一声闷响,斧头砍了进去,但卡住了,没能劈开。反震的力量让我手臂发麻,但比刚才那少年好了太多。
疤狼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粗哑,却少了几分厉色:“有点小聪明。发力不对,腰是轴,不是胳膊使劲!拔出来,再试!找准了纹,一下就能开!”
我咬咬牙,费力地拔出斧头,再次仔细观察,调整呼吸,回想刚才发力别扭的地方,再次尝试。
“咚!”“咔嚓!”
这一次,斧刃顺着纹理劈入大半,虽然没能彻底劈开,但裂开了一大半!有希望!
我精神一振,也顾不上手臂的酸麻,再次举斧,对准裂缝补了一下。
“咔嚓!”
木桩终于被劈成两半!
一股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涌上心头,虽然很快就被疲惫淹没。我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不敢停歇,立刻抱起下一根木桩。
重复,观察,尝试,调整。
“咚!”“咔嚓!”
“咚…咔嚓!”
……
一开始十几次才能成功劈开一根,而且姿势别扭,耗费极大l力。但随着一次次尝试,我渐渐摸到了一点门道,成功率慢慢提高,发力也顺畅了一些。但双臂早已酸胀不堪,手掌更是被粗糙的木柄磨得通红,火辣辣地疼。
其他几个少年也在挣扎,唉声叹气,叫苦不迭,时不时挨上疤狼的骂甚至棍子。
我埋头苦干,一言不发,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木柴和手中的斧头上。汗水很快浸透了那身灰衣,紧紧贴在身上,难受至极。怀里的粗粮饼像块石头硌着胸口。
但我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执拗。劈柴又如何?既然这是现在的活计,那就先把它干好。至少,这是一件只要努力、只要找到方法,就能看到结果的事情。这比那虚无缥缈、毫无希望的感气引气,似乎要实在得多。
时间在重复的劈砍和喘息中缓慢流逝。太阳逐渐升高,温度也上来了,棚子里愈发闷热。
当我终于劈完定额的最后一根木柴时,几乎直接瘫坐在地上,靠着柴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臂沉重得抬不起来,手掌一片狼藉,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有的已经破了,渗着血丝和汗水,刺痛不已。
疤狼走过来,看了看我那堆劈好的柴火,又看了看我狼狈的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什么,算是默认我完成了任务。
午饭时间到了。依旧是那种黑硬的粗粮饼,外加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只有几片烂菜叶的寡淡菜汤。我坐在木屑堆里,也顾不上脏,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感觉从未吃过这么“香”的一顿饭,尽管它依旧拉嗓子,难以下咽。
下午,依旧是劈柴。定额增加了。
重复,麻木,疼痛。
但当夕阳西下,收工的铜锣声响起时,我看着眼前又一堆被征服的木柴,感受着浑身散架般的酸痛和手掌钻心的疼,心里却奇异地没有早上那么绝望了。
活着,干活,吃饭。日子似乎就能这样过下去。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l往回走,路过那处山泉时,我终于用破瓦罐接了记记一罐清水,痛饮一番,又小心地清洗了一下手掌上的伤口,冰冷的泉水刺激得伤口一阵收缩,带来短暂的麻痹。
回到那间破屋,草席依旧硌人,霉味依旧刺鼻。
但躺上去的那一刻,极度的疲惫如通潮水般涌来,几乎瞬间就将我淹没。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我恍惚间觉得,丹田深处那一点微不可察的暖意,似乎……因为这一整日竭尽全力的劳作,而极其细微地、活跃了那么一丝丝?
是错觉吗?还是……
没等我想明白,无边的黑暗和疲惫已经彻底攫取了我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