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不是又让噩梦了?”
王瑾担忧的脸庞凑近,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张伟心脏狂跳,目光死死盯着那根巨大梁柱后的黑暗角落,那里除了流动的空气和更深的阴影,空无一物。
那诡异的低语和冷香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他惊悸过度产生的幻觉。
“没……没什么。”
张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已收回目光。
他不敢再说下去,万一那不是幻觉,打草惊蛇更糟;如果是幻觉……那他这精神状态恐怕离真的疯癫也不远了。他只能把这份惊疑不定死死按在心底。
“许是……魇着了。”
他含糊地解释,重新躺下,却再也不敢完全闭上眼睛,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殿内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这一夜,注定无眠。
他在对未知的恐惧、对身份的茫然、以及对那诡异声音的猜忌中辗转反侧,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昏沉沉地浅眠过去。
仿佛刚合眼没一会儿,一阵轻柔却持续的呼唤就把他从混乱的梦境边缘拽了回来。
“陛下……陛下,卯时初了,该起身准备早朝了。”
王瑾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伟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把脑袋往枕头里埋得更深了。
卯时?换算过来才早上五点!上朝?上什么朝?天都没亮全呢!他上辈子当社畜加班到凌晨也没这么早过!
“不起……告假……朕病了……”
他含糊地嘟囔着,试图用被子封印自已。
王瑾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为难:“陛下!万万不可啊!昨日您醒来的消息已传遍朝野,今日若再不临朝,百官必定心生疑虑,言官的奏折怕是能把乾清宫给淹了!太后娘娘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啊!”
言官?奏折?太后?
这几个词像冷水一样泼在张伟脸上。
他猛地想起这是等级森严、规矩大过天的封建王朝,皇帝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
尤其是他这种根基未稳、还疑似“失忆”的冒牌货。
他认命地、悲愤地掀开被子,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王瑾和几个小太监扶起来。
接下来,他经历了一场堪比酷刑的“皇帝装扮py”。
繁复无比的十二章纹衮服一层层套上来,沉得压肩膀;脑袋上的翼善冠似乎有千斤重;还有玉佩、绶带……他被摆弄着,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期间,有小太监端来早餐——一碗看起来清可见底的粥和几样小菜。
张伟饿得前胸贴后背,三口两口喝完,眼巴巴地问:“还有吗?有肉包吗?油条呢?再不济来个茶叶蛋啊!”
王瑾和太监们面面相觑,陛下以往的早膳……似乎没这么……豪放?
“陛下,御医嘱咐,您刚醒,需清淡饮食,不宜油腻……”
王瑾小心翼翼地回道。
张伟:“……”
他想念楼下早餐摊的肉包子,想念得快要哭了。
浑浑噩噩地被簇拥着出了乾清宫,坐上了一架明黄色的步辇。清晨微冷的空气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巨大的紧张和恐慌。
穿过一道道宫门,沿途侍卫、太监跪倒一片。这排场非但没让他感到兴奋,反而让他脊背发凉——这要是被拆穿了,怕是死得比任何人都快。
终于,一座巍峨雄伟、象征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大殿——奉天殿(或皇极殿,依朝代而定)出现在眼前。
汉白玉的基座,重檐庑殿顶,在晨曦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丹陛之下,黑压压地站记了文武百官,依品级排列,鸦雀无声,秩序井然。这种肃穆的气氛压得张伟几乎喘不过气。
步辇停下,王瑾低声提醒:“陛下,到了。”
张伟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古装剧里皇帝的步伐,尽量让自已看起来不那么虚浮,一步一步,踏上那高高的汉白玉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上。
进入大殿,高踞于御座之上,向下俯瞰。百官如通潮水般跪拜下去,山呼海啸般的声浪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场面太过震撼,张伟差点没忍住从龙椅上跳起来。
他手心全是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维持住面部表情的僵硬(他希望是威严),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