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裴瑾打断他,目光依旧死死锁着那盏灯,仿佛那是他全部的生机,刺客呢
大部分伏诛,擒获几人,已押入诏狱严加看管。
很好。裴瑾深吸一口气,试图站稳,身体却晃了一下,阿星连忙扶住他。
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灯……还有她……阿星看向囚笼里的苏晚因,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愤怒。
裴瑾借着阿星的搀扶,走到囚笼前,看着里面色厉内荏的苏晚因,声音冷得掉渣:听见了吗你们在北境的据点,你们埋在各府的暗桩,你们引以为傲的‘暗枭’……完了。
苏晚因脸色灰败,却仍强撑着冷笑:裴瑾,你以为你赢了你用这种邪术强留一个死人,你以为能留住多久你迟早会遭反噬!你会不得好死!
那便一起下地狱吧。裴瑾竟轻轻笑了,那笑容苍白而疯狂,黄泉路上,我会亲自看着你,向她磕头谢罪。
他转向阿星,语气恢复了一丝冷静:陛下,此人乃北狄暗枭首领,潜伏我朝十余年,罪证确凿。相关供词及牵连人员名单,臣已整理完毕,就在书房暗格之中。
阿星震惊地看着苏晚因,又看向裴瑾,稚嫩的脸上迅速染上君王的威仪与怒火:朕知道了。姐夫,你的伤……
臣撑得住。裴瑾摆手,目光再次投向那盏灯,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陛下,请先行处置逆犯,稳定朝局。臣……还需在此处,处理一些私事。
阿星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盏诡异的灯,终究还是咬牙点头,命人将瘫软的苏晚因拖出密室。
密室里重归寂静,只剩下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裴瑾压抑的喘息。
他踉跄着走到祭台边,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了上去,另一只手颤抖地抚摸着灯身上古朴的纹路,声音低得近乎呓语:
令仪……我知道你在……
这盏‘魂灯’,是当年我从一个方外术士手中所得……他说,以血为引,或可留住逝者残魂……
我试了十年……十年了……它从未亮过……
直到你要走……它终于亮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失血过多让他脸色透明如纸。
别怕……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他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身体缓缓软倒。
裴瑾!我惊恐地扑过去,明知徒劳,却还是想抱住他。
就在他倒地的前一瞬,那盏魂灯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光芒瞬间吞噬了我和裴瑾!
一股庞大的、温暖的、却又带着撕裂般痛楚的力量涌入我虚无的魂体!
黑暗中,我仿佛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爱与叹息:
殿下,该醒了……
6
长公主归来
意识像是沉溺在温暖的深海,又像是被投入灼热的熔炉。
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十五岁张扬肆意的我,二十岁困于权谋的我,死后十年飘荡的我……还有裴瑾。冷漠的裴瑾,无奈的裴瑾,暗中护着我的裴瑾,呕心沥血教导阿星的裴瑾,以及……此刻为我流血、为我疯狂、甚至不惜逆天改命的裴瑾。
原来,那些冷漠背后,藏着如此沉重的情感。
原来,我所见的,从来都不是全部。
力量在魂魄中凝聚,撕扯,重组。
我感觉到……重量。
感觉到冰冷的地面。
感觉到指尖的微颤。
甚至感觉到……眼眶的湿热。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密室冰冷的地顶,以及旁边那盏已经熄灭、布满裂纹的青铜灯。
我……能看见了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手——一双实实在在的、属于活人的手!虽然苍白瘦弱,但确确实实存在着!
我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裴瑾就倒在我身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雪,手腕上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裴瑾!我扑过去,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
还有气!很微弱,但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和恐慌同时攫住了我。我活了我真的活过来了!是哪盏灯是裴瑾的血
顾不上深思这匪夷所思的一切,我撕下裙摆内衬,笨拙而急切地为他包扎手腕上狰狞的伤口。我的动作惊动了他。
裴瑾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神起初是涣散的,待焦距凝聚,看清我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深切的恐惧交织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