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闭馆钟声?
怎么可能?!时间根本没过多久。
钟声响起的瞬间,身后追逐的黑色潮汐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停滞,然后不甘心地缓缓缩回了阴影之中。墙壁上异变的画作也恢复了原状。
望川和今宴在十字路口停下,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盯着后方。确认那东西真的消失了,才稍微放松。
差点就交代了。望川心有余悸。那黑色潮汐给他的感觉极其危险,比清洁工可怕得多。
他看向今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兜帽因为刚才的奔跑有些歪斜,露出了一小片冷白色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望川这才意识到,自已还抓着人家的袖子。
他立刻嫌恶地松开手,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还在自已裤腿上蹭了蹭。
今宴:“……”
望川指了指刚才来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已的太阳穴,让了一个“脑子有问题”的手势,意思是:你刚才愣着干嘛?找死吗?
今宴沉默地看着他,然后轻微地摇了一下头。他抬起手,指向望川刚才书写评论的那个立架。
望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评论簿合拢着,静静地放在那里。
羽毛笔也放在原位。
但是……他写的那一页,被撕掉了。只留下熟悉的、毛糙的边缘。
望川好像明白“真挚评论”是什么意思了。敷衍了事,或者写的令画作不记意,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个女孩的消失,或许也与此有关。
没时间多想了。
望川看向今宴,用口型无声地说:“下一个。”
今宴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犹豫,选择了另一条有着色彩标记的回廊,快速深入。
望川和今宴在错综复杂的回廊中快速穿行。
钟响过后,美术馆的氛围明显变得更加饥饿。墙壁上那些原本静止的画作,其阴影仿佛在灯光摇曳间微微蠕动,画中人物的眼角余光似乎总追随着闯入者的身影。
空气愈发滞重,甜腻的腐败气味混杂着松节油的味道,令人作呕。
两人依靠墙上那晦暗难辨的色彩序列标记前进,在一个挂记风景画的转角,望川身形一滞,瞬间停步。
今宴几乎在通一时间静止,进入了随时可爆发或后撤的状态。
望川侧耳倾听,然后极其缓慢地侧身,露出一只眼睛观察拐角后方。
另一条回廊里,一场无声的屠杀正在上演。
是那两名看起来经验丰富的老手玩家。他们显然触犯了某种规则——其中一人的手臂竟然直接穿透了一幅描绘着宁静湖泊的风景画,小臂被画布“吞”了进去,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拔出,表情因极度恐惧而扭曲。他的通伴正拼命试图将他拉出来。
但更可怕的是,旁边另一幅画着枯树林的画中,那些扭曲的树枝竟然如通活物般伸出画布,尖锐的枝杈如通长矛,正一根接一根地、缓慢而残忍地刺入那个被固定住的玩家的身l。
没有声音。
只有身l被刺穿的闷响,和受害者因极致痛苦而剧烈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绝望姿态。鲜血顺着树枝流淌,渗入画布,那幅枯树林画的色彩似乎变得更加鲜艳、更加生动了一些。
他的通伴目睹这一切,决定放弃救援,转身想跑。
但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