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灶里的柴火拨旺了几分让这间破屋能再暖和一点。
上一世亏欠她的这一世他要连本带利加倍偿还。
天色刚透出鱼肚白江春便睁开了眼。
雪停了院里院外一片死寂的白。
他将那只肥硕的野兔用麻绳捆扎结实,这是他眼下唯一的本钱是妹妹的药也是家里的粮。
他准备去镇上的供销社无论换钱还是换票都得试试。
“哥,你去哪?”江夏不知何时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
“哥去趟镇上换点白面和盐巴回来。”江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坚定,“你在家锁好门谁敲门都别开听见没?”
他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单衣拎着兔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静得可怕东屋那边毫无声息。
江春懒得理会径直走向院门。
可就在他手刚要碰到门栓时脚步却骤然钉在了原地。
院门口堵着两个人。
一个是村长赵老四另一个是民兵队长李卫国。
李卫国壮得像头熊腰间别着的驳壳枪枪套,即便空着也比插着把真枪更让人心里发怵。
两人的脸色比这化雪的天还冷。
尤其是李卫国,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同村的后生更像在审一个已经定了罪的贼。
“江春天没亮透呢这是急着上哪儿去啊?”村长赵老四率先开口语气像是淬了冰碴子。
“去镇上。”江春回答得波澜不惊可心却咯噔一下,直直沉了下去。
这么大早村长和民兵队长一起堵门来者不善。
李卫国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野兔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拎着兔子去镇上?你胆子不小啊。”
他冷笑一声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私自倒卖猎物搞投机倒把!跟我们走一趟吧!”
投机倒把!
这四个字在七十年代无异于一顶能把人压垮的大帽子,轻则批斗游街重则劳改坐牢。
江春拎着兔子的手稳如磐石他知道这是大伯一家的报复来了。
昨晚吃了瘪今天就想用这种毒计把他往死里整。
东屋的门帘一掀张桂芬和江大军走了出来,江建财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坏笑。
张桂芬喊道:“赵村长,李队长,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小子昨天刚跟我们分家今天就想走歪门邪道!我们好心劝他,他还不听非要去干这投机倒把的勾当这不是给我们村子抹黑吗?”
她这一嚷嚷左邻右舍不少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民兵队长李卫国往前一站那身板跟堵墙似的一脸正气地呵斥道:“江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人证物证俱在还不老实交代!”
李卫国是村里有名的猎户可惜技术不精,时常空手而归。
他早就看江春这个不声不响的“废物”不顺眼现在抓到他的把柄,自然要往死里踩。
周围的议论声也响了起来。
“这江家大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可不是嘛刚分家就敢干这个这是想钱想疯了?”
“要我说还是江大军两口子,心善这种白眼狼就该早点赶出去。”
所有矛头瞬间都指向了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