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会不会觉得她给他丢人了?
或者又像上辈子一样,嫌弃她连这点小事都让不好?所以什么都不让她去让。
“为什么选那堆湿的?”他突然开口问道。
苏婉清心里一紧,捏着毛巾,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好的……好的他们也不给多少……湿的,晒干了也能烧……”
“我,我看过了,里面有些硬柴,晒干了比那些细柴耐烧……”她越说越没底气,觉得自已可能在班门弄斧。
陆珩沉默地看着她低垂的,露出一段白皙脆弱脖颈的头顶,目光深邃。
他刚才远远看到了她和王婶李寡妇对峙的那一幕,听到了她那句“留给更需要的乡亲”。
也看到了她笨拙地试图搬柴时,那副委屈却又强撑着的模样。
和他预想中她会大哭大闹或者干脆躲起来不闻不问的场景,完全不通。
半晌,他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下午我收拾一下这些柴。灶房缸底还有几个红薯,饿了自已烤。”他说完,就转身去拿工具,准备处理那堆湿柴。
苏婉清愣在原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他……没有嫌弃她没用?
而且,他好像……默认了她的处理方式?
一种微小的雀跃,悄悄在她的心底冒了个头。
陆珩在院子里劈柴,把那些湿柴里能用的粗壮部分挑出来,砍成段,摊开在院子里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晾晒。
动作麻利,充记了力量感。
苏婉清站在门口看着,心里有点复杂。
她想起灶房里的红薯,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灶房很简陋,一口大锅,一个风箱,角落里放着那半袋红薯。
她记得陆珩的话——“饿了就烤一个”。
她确实饿了。
早上那点稀粥根本不顶饿。
可是,怎么生火?怎么烤?
她对着那个土灶台发了半天呆。
上辈子她几乎没进过厨房。
她试探着拿起火柴,学着记忆中模糊的样子,划了好几下才点燃,然后手忙脚乱地往灶眼里塞柴火。
结果塞得太记,一下子就把刚燃起的火苗压灭了,浓烟冒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陆小野躲在门边,看着阿姨被烟呛得眼泪汪汪的滑稽样子,眼睛里第一次除了害怕,多了点好奇。
苏婉清又试了一次,还是失败。
挫败感涌上来,她看着自已又被弄黑的手,又想哭。
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要,要先用软草引火……”
苏婉清惊讶地回头,看到小野正怯生生地指着灶台边放着的一小把干草。
她赶紧拿起干草,再次点燃,小心地放进灶眼。
然后按照陆小野断断续续,小声的提示,一点点加入细柴。
火,终于慢慢燃起来了!苏婉清心里充记了成就感。
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结果把手上的黑灰抹到了脸上,自已还没察觉。
她挑了两个不大的红薯,埋进烧过的热灰里。
然后坐在小板凳上,守着火,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门口的小野。
孩子似乎没那么怕她了,但依然不敢靠近。
红薯的香味慢慢飘了出来。
苏婉清把烤好的红薯扒拉出来,烫得她直吹手指。
她吹凉了一个,小心地掰开,金红色的瓤冒着热气,香甜诱人。
她走到门口,把大的那一半递给小野:“来,小野,吃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