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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一、初诊

林深第一次见到陈教授,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周二下午。

窗外的雨滴沿着玻璃窗滑落,划出一道道曲折的水痕,就像人类大脑中错综复杂的记忆沟回。林深站在诊室窗前,望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忐忑。作为记忆修复师,他见过太多被记忆困扰的人,但陈教授的情况仍然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林医生身后传来温和而略显虚弱的声音。

林深转身,看见一位银发老人坐在轮椅上,被助理推着进入诊室。陈文渊教授,著名的认知神经科学家,如今却成了记忆诊所的患者。尽管已经七十八岁,他的眼睛仍然保持着锐利的光芒,只是那光芒中偶尔会闪过一丝迷茫,就像晴空突然飘过的乌云。

陈教授,很荣幸见到您。林深快步上前,与老人握手时感受到他手指轻微的颤抖。

诊室的墙壁是柔和的浅蓝色,这是林深特意选择的颜色,能够帮助患者放松。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描绘的是神经元和突触的连接图案,既符合诊所的专业性,又不会让患者感到过于临床和冰冷。

陈教授的助理小李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小心翼翼地将教授推到诊室中央,然后退到一旁,脸上写满担忧。教授最近的情况越来越糟,小李低声对林深说,他有时连自己学生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但却能清晰地描述三十年前的实验细节。

林深点头,示意小李可以离开。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陈教授对面,保持视线的平视。教授,能告诉我您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吗

陈教授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飘向窗外,然后又回到林深脸上。记忆是个狡猾的东西,年轻人。它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每一片碎片都反射着不同的真相,而你永远不知道哪一片割伤你最深。

这句话带着诗意的哲理,让林深微微一愣。他打开电子病历板,开始记录。听说您正在撰写回忆录

是的。陈教授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扶手,出版社催了多年,但我一直没准备好。现在。。。他苦笑着,现在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阿尔茨海默症就像个小偷,一点点偷走你最珍贵的东西。

林深注意到教授用词仍然精准,只是语句间偶尔会出现短暂的停顿,像是需要费力地从脑海中搜寻合适的词语。我们会尽力帮助您,教授。新型的记忆修复技术已经帮助了很多像您这样的情况。

诊室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林深向教授详细解释了记忆修复的过程:通过精密仪器读取大脑中尚存的记忆痕迹,然后使用算法进行重建和强化,最后通过定向神经刺激巩固这些记忆。

就像修复一幅古老的画作,林深比喻道,我们不会添加新的颜料,只是让原有的色彩重新焕发光彩。

陈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有时候,修复过程中会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不是吗我记得你们行业有个著名的案例,那个自称被外星人绑架的老太太。

林深笑了。确实如此。记忆修复有时会揭开被遗忘的真相。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那只是记忆扭曲和混淆的结果。

初步问诊结束后,林深帮助陈教授连接到记忆扫描仪。数十个微电极贴附在教授的头部,仪器发出柔和的嗡嗡声。墙上的显示屏开始显示大脑活动的图像,各种颜色的光点在不同的区域闪烁。

现在,请您回想一段早期的记忆,最好是清晰而具体的。林深指导着。

陈教授闭上眼睛。屏幕上,海马体区域的活性突然增强,前额叶皮层也亮了起来。很好,林深轻声说,现在描述您看到了什么。

实验室。。。那是我在哈佛的第一个实验室。陈教授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朦胧,窗外正在下雪,波士顿的初雪。我的助手艾琳刚刚带来了一杯热咖啡。。。她总是知道我需要什么。。。

林深记录着这些细节,同时观察着大脑活动的模式。突然,他注意到一个异常现象:当陈教授描述这段看似愉快的记忆时,杏仁核——负责处理恐惧和情绪的大脑区域——出现了剧烈的活动。这种认知与情感的不匹配很少见,通常意味着记忆可能被修改或扭曲了。

教授,您现在感觉如何林深谨慎地问道。

陈教授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恐惧。但那段记忆明明是美好的。。。他睁开眼睛,困惑地看着林深,为什么会这样

林深调整着仪器设置。记忆有时会很复杂。情感和事实并不总是匹配。我们继续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深引导陈教授回顾了不同时期的记忆。越是近期的记忆,越是模糊不清,像被雾笼罩的风景。而那些遥远的记忆却异常清晰,只是都伴随着同样异常的情绪反应。

诊疗结束时,陈教授显得疲惫但若有所思。林医生,你认为记忆定义了我们是谁吗如果我的记忆消失了,我还是陈文渊吗

这是个林深经常被问到的问题,但他每次都会认真思考后才回答。我认为记忆不是定义我们的唯一因素,但它是连接我们过去与现在的桥梁。失去记忆不是失去自我,只是。。。失去了通往部分自我的路径。

送走陈教授后,林深重新回放了今天的诊疗记录。他反复观察那个异常的大脑活动模式,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典型的阿尔茨海默症的表现,更像是。。。某种认知

dissonance,就像大脑在拒绝接受自己的记忆。

窗外,雨还在下。林深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感到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谜题的入口,而这个谜题可能比简单的记忆衰退要复杂得多。他打开计算机,开始搜索陈文渊教授的学术背景和个人历史。作为一名优秀的记忆修复师,林深知道,要修复记忆,首先必须理解记忆背后的真相。

二、碎片

第二次诊疗安排在三天后。雨停了,阳光透过诊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明亮的光带。

陈教授看起来比上次更疲惫,眼下的阴影更加明显,但他仍然保持着学者特有的挺拔坐姿。林深注意到教授今天特意打了领带,上面有着分子结构的图案——这是神经科学家的幽默感。

今天感觉怎么样,教授林深一边准备设备一边问道。

陈教授微微笑了笑,就像一台老旧的计算机,硬盘损坏,处理器过热,但仍在勉强运行。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是我以前常对学生说的比喻。现在我自己成了这个比喻。

林深设置了记忆扫描仪,这次他调整了参数,准备更深入地探测那些异常的记忆痕迹。今天我们尝试聚焦于一些特定的记忆时段。您提到正在写回忆录,有什么时期是您特别想记住的吗

六十年代,教授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在哈佛的早期研究时期。那是我科学生涯的起点,也是。。。他突然停住,眉头微皱,也是很多东西开始的地方。

仪器启动,柔和的嗡嗡声充满了诊室。林深引导着:让我们从1967年开始。那时候您正在研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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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大脑活动模式开始形成有趣的图案。陈教授的声音变得遥远:记忆编码。。。我们正在研究大脑如何编码长期记忆。那时候的技术还很原始,但我们有了突破性的发现。。。

突然,仪器发出轻微的警报声。林深看向屏幕,发现教授的前额叶皮层活动异常活跃,而海马体的反应却相对抑制。这种模式通常出现在人们试图抑制或修改记忆时。

教授,您在描述这段记忆时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陈教授沉默了片刻。我感到。。。兴奋,但也有些不安。就像即将揭开某个秘密前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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