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2页）

林凡曾经的月光，如今的噩梦。

她显然来得急，胸口微微起伏，扫视会议室的眼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她的目光掠过所有人，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林凡身上，那眼神里的厌恶和嫌弃，浓得几乎化为实质。

周哲！她开口，声音尖利，甚至懒得控制音量，因为她知道某个废物反正也听不见，我不是让你开除他吗为什么这个聋子还在这里看着就晦气！他刚才是不是碰过你的水杯脏不脏！万一有什么病传染给你怎么办

一连串的诘问，像淬了毒的鞭子，抽在寂静的空气里。

董事们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有人尴尬地咳嗽，有人则露出看戏的神情。

周哲脸色一变，急忙起身迎上去，压低声音：小晴，你怎么上来了正在开重要会议，别闹……

我闹苏晴拔高音调，一把甩开周哲的手，径直走向林凡。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咄咄逼人的声响——当然，这声音与林凡无关。

她停在林凡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如同看一件垃圾。

林凡，她红唇开合，字句清晰而恶毒，你还要不要脸赖在这里有意思吗给你一份施舍是看你可怜，不是让你在这里碍眼的！三年前你就该有点自知之明，滚出我们的世界！一个连声音都听不到的废物，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她越说越激动，似乎三年来的顺风顺水，只有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还能提醒她那段不光彩的过去，激起她心底最深的不安和戾气。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打人，而是抓起周哲刚才那杯林凡倒的水，手腕一扬，整杯水劈头盖脸地泼向林凡！

冰凉的水液溅湿了林凡额前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洗得发白的衬衫衣领。水珠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苏晴这突如其来的暴行惊呆了。

林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没有擦脸，甚至没有眨眼。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死寂的深潭。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冰层裂开，露出底下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火焰。那目光锐利如刀，冰冷刺骨，直直地刺向苏晴。

苏晴被这眼神看得心头猛地一悸，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周哲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那不像是一个逆来顺受的聋子该有的眼神。他连忙上前拉住苏晴，语气带上了真正的严厉：苏晴！你疯了！够了！

然后他转向林凡，试图挽回局面，挤出惯有的伪善：小凡，你别介意，苏晴她……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快去收拾一下，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水珠，从林凡的下颌滴落，砸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他看着面前这对男女，一个歇斯底里，一个虚伪透顶。

他看着周围那些麻木或看戏的嘴脸。

三年来的屈辱，蛰伏的隐忍，在这一杯凉水下，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火山，积蓄已久。

该喷发了。

林凡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诡异的笑容。

他没有去看周哲，也没有看苏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会议室前方那块巨大的显示屏。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动了。

他没有去拿纸巾，也没有狼狈地逃离。

他一步一步，稳定地，走向那张放着笔记本电脑的会议桌主位。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鼓点上，尽管无人能听见。

林凡你干什么周哲皱起眉，心中那股不安骤然扩大。

林凡听不见，自然毫无反应。

他直接越过周哲，来到电脑前。他的手指沾着水渍，却异常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住手！谁让你动电脑的！保安！叫保安！王栋尖叫起来，试图冲上去阻拦。

但已经晚了。

屏幕上的画面骤然一变！

那份该死的收购协议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权限认证界面，以及一行冰冷的、令人心悸的英文标识——

Prometheus（普罗米修斯）

2

普罗米修斯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