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饼味道是怪,买的人还不少呢!”
“自已挣的钱,凭什么说是偷的?”
几乎通时,旁边一个摆着代写书信摊子的老秀才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面容清癯。他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开口,却引经据典:
“《大盛律·户婚》有云,尊长侵占卑幼财产,杖六十,徒一年。若鬻卖良人为贱,其罪更重。《孝经》亦言,‘父慈子孝’,若父兄不慈,焉能苛责卑幼尽孝?尔等行为,于法不合,于礼有亏!”
老秀才的话文绉绉的,许多百姓听不太懂,但“杖六十”、“徒一年”、“罪更重”这些词还是明白的,看向赵氏和林老大的目光顿时充记了鄙夷和忌惮。
“听见没!秀才公都说你们犯法了!”
“快报官!抓他们!”
赵氏和林老大彻底慌了。他们欺负乡下人不懂法还行,没想到这集市上真有秀才站出来说话,而且句句都戳在他们的痛处上。周围人群愤怒的目光和指责声让他们面红耳赤,骑虎难下。
林老大带来的两个帮闲见状,也悄悄往后缩,不想惹上官司。
赵氏色厉内荏地指着林薇二人,撂下几句“小贱人你们等着”、“有本事别回村”的狠话,便拉着脸色铁青的林老大,在众人的嘘声中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狼狈不堪地跑了。
危机解除。
林薇和苏瑾瘫软在地,后背全是冷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多谢婆婆!多谢先生!”林薇反应过来,连忙拉着苏瑾,对着孙婆婆和陈秀才就要跪下磕头。
“快起来,孩子。”孙婆婆连忙扶住她们,看着她们破烂的衣服和苍白的小脸,叹了口气,“造孽哦……摊上这样的亲戚。”
陈秀才也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多礼。路见不平,仗义执言,本是读书人分内之事。”
孙婆婆看着她们无依无靠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们两个丫头,以后打算怎么办?那起子黑心肝的,怕是还会找你们麻烦。”
林薇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孙婆婆心一软:“老婆子我就在这县城边上住,有个小院子,后面有个堆放杂物的柴棚……虽然破旧,但总比流落街头强。你们要是不嫌弃,暂时可以住下。”
苏瑾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这次是感激的。
林薇也是惊喜交加,但她还是谨慎地问:“这……这怎么好意思打扰婆婆……”
“没什么打扰的,空着也是空着。”孙婆婆摆摆手,“就当是……结个善缘吧。我看你们俩是好孩子,肯自已挣饭吃,不容易。”
陈秀才也微笑道:“孙婆婆是热心人。你们若有什么文书账目上的难处,也可来寻老夫。”
绝处逢生,竟然一下子遇到了两位贵人!
林薇和苏瑾感激涕零,再三道谢。
她们小心翼翼地将赚来的铜钱收好,帮着孙婆婆收了摊,怀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迷茫,跟着孙婆婆,走向那个能暂时为她们遮风挡雨的、简陋却温暖的容身之处。
新的生活,似乎终于露出了它的一线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