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面不改色地接过礼盒,甚至还伸手把玩了一下手铐:“替我谢谢母亲。”他转头看向苏棠,笑容完美得像面具,“你看,长辈多贴心。”
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看着沈砚镜片后闪烁的精光,看着裴执眼中深藏的冷漠,看着直播镜头始终对准他们的方向,突然觉得无比荒谬。这场以爱为名的闹剧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只有她的寿命在真实地流逝。
走进家门,客厅里早已摆记了鲜花和贺礼,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他们刚才下车的画面。苏棠的姑姑苏梅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眼神却不停地在她和裴执之间打转,贪婪地扫视着裴执身上的名牌西装。
“小棠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嫁进了裴家这种豪门。”苏梅笑得记脸褶子,将一杯燕窝塞到她手里,“快跟姑姑说说,裴总对你好不好?裴家给的彩礼是不是够小徊治病了?”
苏棠握着温热的燕窝,指尖却冰凉。她知道姑姑一直惦记着裴家的彩礼,却没想到她会在直播镜头前问得如此直白。果然,屏幕上的弹幕立刻炸开了锅:
【???这姑姑怎么回事?上来就问彩礼?】
【感觉苏小姐在家里地位不高啊……】
【裴总脸色变了变,他不会生气吧?】
就在这时,裴执突然伸手揽住苏棠的腰,将她带到自已身边,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姑姑放心,我对棠棠的心,比彩礼贵重百倍。小徊的病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好的医生,最贵的药,一定能治好。”他低头看向苏棠,眼神缱绻,“棠棠,你说对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苏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她看到手腕上的数字又泛起暖意,淡金色的提示再次出现:【公众好感度+3,寿命+5分钟】。原来连家人的贪婪,都能成为他表演的道具。
她强迫自已扬起笑容,踮起脚尖在裴执脸颊印下一个轻吻,声音软糯:“嗯,阿执对我最好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苏梅笑得合不拢嘴,沈砚推了推眼镜,直播弹幕已经刷成了粉色:
【啊啊啊是真的!苏小姐主动吻裴总了!】
【我就知道是真爱!这对我锁死了钥匙扔掉!】
【寿命+10分钟!(不是)】
苏棠放下踮起的脚尖,脸颊却烫得惊人。她不敢看裴执的眼睛,只能低头假装害羞,心脏却跳得像要炸开。刚才那个吻只是逢场作戏,可唇瓣残留的触感却如此真实,让她想起昨晚在保险库看到的那些纸新娘模型——她们也曾这样,在公众面前扮演恩爱夫妻,最后却变成胸口标注着日期的空壳。
午宴在一片虚假的热闹中进行,裴执全程游刃有余,时而替她挡酒,时而夹菜喂饭,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公众的萌点上。苏棠的寿命在一点点增加,手腕上的“28”却像是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宴席过半,裴执借口去洗手间,苏棠紧随其后追了出去。走廊里没有摄像头,他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靠在墙上冷冷地看着她:“刚才那个吻是临场发挥?苏小姐很有演戏天赋。”
“彼此彼此。”苏棠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裴总演的深情,连我都快信了。”她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保险库里的纸人,是不是每任纸新娘都有一个?”
裴执的眼神骤然变冷,像淬了冰的刀子:“不该问的别问。”他转身要走,却被苏棠拉住衣袖。
“告诉我!”苏棠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们是不是都死了?像你的母亲一样?”
裴执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电子纹身透过衬衫隐隐发光,眼中翻涌着苏棠看不懂的痛苦和愤怒:“是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裴家?”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刺进苏棠的心脏。她看着裴执决绝的背影,手腕上的数字突然开始疯狂闪烁,淡金色的提示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夫妻信任度-10,寿命-30分钟】。
原来,这场戏不仅要演给外人看,还要演给自已看。一旦卸下伪装,流逝的就不只是时间,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苏棠扶着墙壁缓缓站直,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完美的微笑。她对着走廊尽头的镜子整理好头发,确保没有一丝破绽。直播还在继续,她的表演,也必须继续。
只是当她走回宴会厅,再次对上裴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突然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那是什么?是愧疚?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直播屏幕上,豪门最甜cp的话题已经冲上热搜第一,而苏棠看着手腕上重新稳定下来的“28”,第一次开始怀疑——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假面游戏里,到底有没有人,动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