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
姜念像是被惊雷劈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动作太大,甚至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爸爸……爸爸来电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光。
“是啊!”姜柔站在门口,虽然隔着纱布,但依旧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那份得意和掌控感。她走进来,将一张薄薄的电报纸递到姜念面前,说道:“刚收到的,镇上邮局直接送到家里的。你看看,你爸多关心你。”
姜念颤抖着手接过电报。
电报上的字不多,言简意赅:【念念安好?勿念。钱物已寄,本月十五号前可达。父援朝。】
是父亲的口吻,没有多余的寒暄,却字字都透着关心。
前世,就是这封电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伯一家截下了父亲寄来的钱物,却告诉她,父亲因为工作原因,暂时顾不上她了。
从那天起,她便彻底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沦为了他们掌中的玩物。
这一世,电报依旧如期而至,但拿着它的人,心态已经截然不通。
姜念捧着电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嘴里喃喃地念着:“爸爸……爸爸没有不要我……他还记得我……”
她这副既激动又依赖的模样,让姜柔看得心中愈发笃定——这个小贱人,果然还是那个没脑子的蠢货。
姜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假惺惺地安慰道:“当然了,叔叔怎么会不要你呢?他可是你亲爸。你看,他还给你寄钱寄东西了呢。”
她的话锋看似温柔,实则充记了引导性。
姜念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只是沉浸在“父爱”的感动中。她抹了把眼泪,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充记希冀的眼神看着姜柔:“堂姐……我……我能给爸爸回个电报吗?我想告诉他我很好,让他别担心……我还想……问问他什么时侯回来……”
这个要求,正中姜柔下怀!
去邮局!
只有去了邮局,他们才能“顺便”将父亲寄来的钱物包裹给“取”回来!
姜柔的心脏因为兴奋而砰砰直跳,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念念,你这脸……爷爷不是不让你出门吗?万一见了风,更严重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姜念急切地摆手,生怕这个机会溜走,“我……我戴个草帽,再用头巾把脸包起来!只要不吹风就好了!堂姐,你就帮帮我吧……我……我真的好想爸爸……”
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面对这样一个毫无威胁力、一心只想“找爸爸”的妹妹,姜柔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故作为难地思忖了片刻,才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那我……我去跟爷爷说说看。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到了镇上,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许乱跑,知道吗?”
“嗯嗯!”姜念重重地点头,像只得到了许诺的小鸡。
很快,姜柔便将这个消息带到了正屋。
果不其然,一听到要去邮局,陈兰和姜振国的眼睛都亮了。
姜卫国沉吟了片刻,最终也点了头。在他看来,姜念这个孙女已经被他牢牢掌控,偶尔放出去透透气,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那笔钱和包裹,确实该去取回来了。
“要去可以。”姜卫国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振国,你跟着她们一起去。念念身子弱,你骑车带着她。到了邮局,让她发完电报就赶紧回来,别在外面瞎耽搁。”
他特意派了姜振国跟着,一是怕姜念乱跑,二来,也是最重要的,自然是让他去“认领”那个属于姜念的包裹。
一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姜念按照姜柔的“指示”,戴上了一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破草帽,又用一条陈旧的三角头巾将自已的脸和脖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
这副模样,既可怜又滑稽。
姜振国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姜念坐在后座,姜柔则骑着另一辆稍微旧一些的自行车,跟在一旁。陈兰不放心,也非要跟着去,于是便坐在了姜振国车子前面的横杠上。
一家四口,“浩浩荡荡”地朝着镇上出发。
去往镇上的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自行车颠簸得厉害。姜念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抓着姜振国的衣服,感受着身下传来的每一次震动。
她贴身口袋里的那两封信,和那支伪装成钢笔的录音笔,像是三块烙铁,时刻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
不能出错。
绝对不能出错。
到了镇上,邮局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油墨和旧纸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