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沈宴,带过去的嫁妆是我外婆传下来的三代苏绣绣稿。
我婆婆说我整天摆弄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不如多花心思伺候老公。
她趁我出门,把我即将完成、准备参赛的《百鸟朝凤图》连带所有绣稿,扔进火盆烧成了灰。
沈宴拦不住,只给我发来一句: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
我看着那捧灰,平静地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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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家门的瞬间,一股焦糊味呛入鼻腔。
客厅中央,那个铜火盆格外刺眼。
里面,最后一缕青烟正袅袅散去,只剩一堆蜷曲的黑色灰烬。
我的《百鸟朝凤图》,我三代人的心血,就在那里。
婆婆张翠兰叉着腰站在旁边,脸上是那种熟悉的、刻薄的得意。
总算把你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给烧了,家里清净多了。
女人家,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整天弄这些针线活,不务正业!
我没理她,径直走向火盆,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那是我准备了整整一年,即将拿去参赛的作品。
那是我外婆的遗愿,我母亲未竟的梦想。
我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堆灰烬。
指尖刚一碰到,灼热的刺痛让我猛地缩回手。
真疼啊。
一只手从身后拉住我,是沈宴。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很清新,但不是我的。
琳琳,别闹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妈也是为了我们好。
为了我们好
我抬头看他,他躲开了我的视线。
他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消息弹出来,我看得分明。
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
发信人的备注,是一个月字。
我心里的最后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
原来,他们母子俩,早就串通一气。
张翠兰见沈宴护着我,声音更大了:沈宴你看看她!我烧她点东西,她就给我摆脸色,这是要翻天啊!
沈宴皱着眉,又一次压低声音劝我:琳琳,听话,快起来,别让妈生气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掰开他拉着我的手指。
然后,我从自己的绣囊里,取出一个空的真丝锦袋。
在他们母子俩诧异的目光中,我用指尖,一点一点,将火盆里尚有余温的灰烬,小心翼翼地捧进锦袋里。
那些灰烬,烫着我的皮肤,也烙着我的心。
我没觉得疼。
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沈宴以为我要发疯,紧张地看着我。
张翠兰也做好了准备,随时要开始新一轮的说教。
我把锦袋的口子仔细收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我看着沈宴,平静地说:
好。
然后,我转身回房。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将他们的错愕、不解,和这个令人作呕的家,都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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