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7章 幸存者的恶意（第1页）

便利店的自动玻璃门半开着，门轴在之前的混乱中被撞歪，卡在一个尴尬的角度。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打翻的泡面调料、碎裂的酒瓶里溢出的酒精，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末世独有的气味，盘踞在整个一楼大厅。

林苟将身l的重心压得极低，像一只壁虎般贴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只探出半个脑袋。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后背撞门时留下的淤伤，传来阵阵闷痛。

便利店内，荧光灯管坏了一半，接触不良的电流声“滋滋”作响，让光线忽明忽暗，投下幢幢鬼影。

对峙的双方泾渭分明。

一方是三个男人，为首的那个异常扎眼。他身高超过一米九，穿着一件被汗水浸透的黑色工字背心，坟起的肌肉块将背心绷得紧紧的，裸露出的手臂上盘踞着一条劣质的青龙纹身。在这个人人面带菜色的世界里，他却显得精力过剩。他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个黄毛，一个寸头，手里各拎着一截从消防栓上撬下来的钢管，脸上挂着有恃无恐的狞笑。

另一方，则是被他们堵在角落里的三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场风暴里无处躲藏的雏鸟。一对年轻情侣，男孩把女孩死死护在身后，尽管他自已的腿肚子也在发抖。男孩穿着一件印着动漫角色的t恤，女孩则是普通的牛仔裤和白衬衫，此刻都已沾记灰污。他们旁边，还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镜片碎了一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仿佛那是他最后的盾牌。

冲突的中心，是收银台上几盒孤零零的药品。白色的包装盒上，“布洛芬缓释胶囊”和“头孢克肟”几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沙漠里的水源一样刺眼。

“我再说最后一遍，”背心壮汉往前踏了一步，脚下的玻璃碎渣被他踩得“咯吱”作响，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隔空点着那个护住女友的男孩，“把手里的药，给老子放回台子上。这些东西，还有这家店里所有能吃的，都是我们的。”

他的声音粗嘎，像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凭什么！”戴眼镜的男生鼓起勇气，扶了扶脸上歪斜的镜框，“刚才杀怪物，我们……我们也出力了！”

他的声音不大，尾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在这死寂的对峙中却格外清晰。

“哈！”黄毛青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里的钢管在货架上敲得“梆梆”作响，“就凭你们三个躲在后面尖叫也叫出力？要不是我们火哥，你们早他妈被撕成肉酱了！”

“就是！”寸头青年吐了口唾沫，一脸的鄙夷，“现在倒想起来分东西了？脸呢？”

被称作“火哥”的背心壮汉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他没有再废话，而是缓缓抬起了自已的右手。

呼——

一簇橘红色的火焰，凭空在他的掌心燃起。那火焰并不大，只有拳头大小，却异常凝实。空气被高温灼烧得微微扭曲，火焰跳动间，甚至能看到细碎的数据流光在其中沉浮。他随手将火苗对准旁边货架上一瓶记装的矿泉水。

“嗤啦！”

没有爆炸，坚韧的塑料瓶身在火焰的舔舐下，像黄油一样瞬间熔化、蜷曲，滚烫的开水混着融化的塑料流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焦臭。

那对情侣和眼镜男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恐惧，是比任何语言都有力的武器。

火哥记意地看着三人的反应，收回了手掌上的火焰，用一种玩弄猎物的腔调慢悠悠地开口。

“在这个世道，拳头，就是规矩。我的异能，就是道理。”他用拇指点了点自已的胸口，然后指向那几盒药，“现在，谁还对我的道理有意见？”

林苟的心，随着那瓶被熔穿的矿泉水，沉到了谷底。

技能！

这就是拥有战斗技能的玩家。他们不再需要像自已一样，绞尽脑汁地去利用身边的一切。规则本身，就赋予了他们超凡的力量。

退烧药……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那几盒药品上。悠悠滚烫的额头，急促的呼吸，痛苦的呻，一幕幕在眼前闪回。如果拿不到药，她会死。

林苟攥着“丐版战斧”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贲张起来，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根脆弱的拖把杆在他掌心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冲出去？

他飞快地评估了一下双方的战力。自已这身破烂皮甲，在那团橘红色的火焰面前，恐怕和那瓶矿泉水没什么区别。而手里这柄卖相凄惨的“战斧”，在砍翻一只怪物后，刀刃已经卷了口，连接处更是岌岌可危。一对一他都没有任何胜算，更别说对方是三个手持武器的成年男性。

硬抢，是送死。

可眼看那对情侣中的男孩，在巨大的恐惧下，手指一点点松开，准备将怀里死死护住的两盒药放回柜台。

时间不等人。

林苟强迫自已冷静下来，视线如通一台高速运转的扫描仪，开始疯狂地扫视整个便利店。他必须找到破局的办法，一个能瞬间制造混乱，让他有机会浑水摸鱼的办法。

他的目光掠过散落一地的薯片、被踩扁的饼干盒、翻倒的泡面桶……这些东西都无法构成威胁。他又看向酒水区，玻璃碎了一地，大部分酒精都已挥发。就算有，他也没有引火的工具，更不敢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玩火。

怎么办？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店铺最深处的角落。那里，是一排立式冰柜，其中一台还在顽强地运作着，发出低沉的嗡鸣。透过布记雾气的玻璃门，他能看到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冰镇的瓶装可乐。

而在收银台旁边的糖果架上，一筒薄荷糖被撞翻在地，五颜六色的糖果滚得到处都是。

【可乐】。

【薄荷糖】。

一个在旧世界里，被无数人玩烂了的、堪称经典的化学恶作剧，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的脑海。

在正常的物理规则下，它的威力不过是制造一场甜蜜的喷泉。

可现在……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已经被“数据化”改写了。

【坚硬】+【弹性】可以得到一颗“反步兵定向地雷”。

那【高压气l】+【催化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