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我跟着上了车,一路紧紧握着林晚冰冷的手。
到了医院,她被推进了急诊室。
我在抢救室外焦急地踱步,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我害怕失去她。
这个只认识了两天,名义上的妻子。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我立刻冲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我:你是病人家属
是,我是她丈夫。
你妻子……没什么大碍。医生说道。
没大碍我愣住了,她不是心脏病发作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更加奇怪了:心脏病谁跟你说的我们给她做了心电图和心脏彩超,她心脏好得很,比很多年轻人都健康。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那……那她怎么会晕倒
初步判断是急性焦虑引起的过度换气综合征,通俗点说,就是情绪太激动,气急攻心,导致短暂性昏厥。医生顿了顿,补充道,没什么大问题,让她好好休息,保持情绪稳定就行了。你们年轻人啊,别老是吵架,对身体不好。
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心脏健康……急性焦虑……
谎言。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我走进病房,林晚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水。看到我进来,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我拉了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病房里一片死寂。
最终,还是她先受不了了,放下了水杯,低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我问,声音沙哑。
我……她咬着嘴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愧疚,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叫林晚,是个记者。
记者
我们杂志社最近在做一个关于特殊人群婚恋观的深度报道。我看到了你的帖子,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切入点。所以……所以我就冒充了绝症患者联系了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我本来只是想获取一些素材,写一篇报道。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们真的会去领证。对不起,江辞,我利用了你的信任。
我听着她的坦白,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被欺骗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原来,我不是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伙伴。我只是一个记者为了完成KPI而选中的采访对象。
我们的相遇,我们的婚姻,那份刚刚萌芽的温情,全都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以为我会暴怒,会把水杯砸在她脸上。
然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问了一句:报道写好了吗
她愣住了,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还……还没。
那就继续吧。我淡淡地说。
林晚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说,戏还没演完,不是吗我需要一个妻子,你需要一个故事。我们各取所需,挺公平的。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林晚,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有精力再去愤怒,也没有时间再去寻找下一个‘同路人’。
我转过身,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所以,在你写完你的故事之前,或者在我死之前,你,林晚,继续做我的妻子。
【6]
我的决定,让林晚彻底懵了。
她大概预想过一百种我戳穿她谎言后的反应,但绝对没有这一种。
你……不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问。
生气。我坦然承认,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时间不够用。
我回到她床边,拿起那本被遗忘在家的遗愿清单,它被我匆忙中一起带到了医院。
清单上的事,还没做完。我把本子递给她,你也不想你的报道虎头蛇尾吧一个完美的结局,才更有新闻价值,不是吗
林晚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困惑,还有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