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目光,脸瞬间涨得通红,心脏砰砰直跳。
这一半是本能反应,一半是巨大的尴尬。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石头,压低声音又羞又恼地质问。
“石头!你搞什么名堂!?”
石头正侧着身子,一只手撑着下巴,假装饶有兴致地看着旁边一哥们打《红色警戒》。
另一只手的手指却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快速敲击着,透露出他远非表面那么放松。
听到我的质问,他扭过头,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与之前沉稳截然不同的痞气坏笑,眉毛还故意挑了挑。
“怎么?不够提神?这可是最新‘教学片’,哥们儿够意思吧?专治困倦萎靡!”
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和之前那个一脸凝重的“小先生”简直判若两人。
“你”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这种“提神”方式也太太离谱了。
刚想让他换掉这让人坐立不安的东西,石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石头脸上的坏笑瞬间凝固,他飞快地掏出手机,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喂?叔?”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异常清晰。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惊恐到变调,即使隔着手机,我也能隐约听到几个破碎的词。
“倒了!倒了!石头那个佛它自己倒了。”
“知道了叔。别慌,待在屋里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等我电话!”
他语速极快地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刚才那点尴尬和躁动被一股冰冷的恐惧彻底浇灭。
石头把手机塞回口袋,动作带着一种强压下的镇定。
他看都没再看那播放着“教学片”的屏幕一眼,直接伸手粗暴地按下了光驱弹出键,将那张粉色的光盘退了出来。
“现在没工夫看那个了,精神点!别让脑子闲着!”
紧接着他迅速起身,再次走向那个鸡窝头网管。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石头似乎又塞了点钱。
网管撇撇嘴,弯腰在吧台底下翻找。
这次拿出了一张封面印着模糊鬼影、标题血红刺眼的碟片——《乡村老尸》。
石头拿着这张新碟片回来,一言不发地塞进光驱。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阴郁的水潭、破败的村落、还有那张惨白诡异的楚人美的脸!
阴森的音乐,恐怖的氛围瞬间取代了刚才的尴尬。
这可比“提神”刺激多了。
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睡意和杂念被这纯粹的惊悚瞬间驱散,肾上腺素飙升。
石头重新坐下,这次他没有再刻意侧身,而是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张拉开的弓。
他的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但我知道,他的指尖正紧贴着那枚冰冷的古铜铃。
右手则放在桌下,似乎按着背后油布包裹的轮廓。
他的目光不再游离,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网吧的入口,后门以及每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
屏幕上的水潭幽深死寂,浑浊的水面微微波动。楚人美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极其缓慢地从污浊的水底向上“升”起。
她空洞的眼窝仿佛穿透了屏幕,直勾勾地“望”向网吧里的每一个人。
这一幕让我几乎忘了呼吸,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就在楚人美的半个头颅即将完全浮出水面时,一阵叫骂声,突然在我耳边炸响。
“操他妈的!哪个狗日的在下片儿?”
所有人都被惊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染着黄毛、穿着紧身背心、露出花臂纹身的混混,猛地从一台《传奇》的机器前站起来,一脚踹开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