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任由父亲抓着,目光依旧沉沉地盯着那个幽深的耗子洞,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古旧铜铃,发出极其细微的摩擦声。
“这东西被惊醒,又借着耗子洞通了气,凶性已成,锁定了他的命气。”
石头的声音低沉而快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硬碰硬,我这点道行不够看,师父留下的布置也被破了唯一的生机,是躲!”
“躲?往哪躲?”
父亲急切地问,环顾着这阴气森森的大杂院,眼神里满是绝望。
“人多的地方!阳气足够旺盛的地方!”
石头的语速突然间加快。
“这东西再凶,也怕人间的滚滚阳气。人越多,阳气越盛,它就越难精准地找到他,靠近他!”
“人多人多去去市里的招待所?人多!”
石头却摇了摇头。
“不行。招待所房间密闭,阳气聚不起来,反而容易形成孤阴。而且夜深人静时”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大脑飞速运转。
迪厅?舞厅?那种地方人倒是多,但乌烟瘴气,鱼龙混杂,更重要的是,那种地方阴气也重。
人在其中放纵,神志不清,阳气反而涣散虚弱,更容易被趁虚而入。
“需要阳气足,还得是清醒的、聚集的男人气”
石头低声自语,手指在铜铃上敲击的节奏快了几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定。
“跟我走!”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耗子洞,语气带着决断。
“去哪?”
我和父亲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去玩!”
石头的回答出乎意料,他一边大步流星地往院外走,一边语速飞快地解释。
“去镇上最大的游戏厅!通宵的那种!里面全是打游戏的半大小子和年轻后生,抽烟熬夜,精神亢奋,人挤人,汗味烟味混在一起那就是最旺的‘活人阳气’!比什么舞厅强百倍!”
去游戏厅?打游戏?在这种生死关头?
父亲和我都愣住了,这法子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
“还愣着干什么!想活命就信我,现在就走!”
走之前石头给父亲留了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佛像,他让父亲把这个佛像就放在洞口。
夜里一旦这个佛像倒下,不管是什么原因倒下的都立马和石头联系。
父亲闻言是磕头如捣蒜,在我们走之前,父亲从那个包里抽出的几百块钱塞给了我。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既然让人家帮忙,哪有还让别人花钱的道理。
石头已经推着他的自行车冲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地低喝。
“跟上!”
我慌忙跳上后座。
石头蹬得飞快,车轮卷起泥水,朝着他来时的方向疾驰。
他并没有直接去镇上,而是七拐八绕,回到了他那间弥漫着线香味的屋子。
一进门,那股沉静的气息稍稍压下了我心中的慌乱。
石头径直走向角落一个老旧的樟木柜子,柜门打开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一股浓重的樟脑味道扑面而来。
他在里面摸索片刻,拽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但布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补丁的旧衣服。
那衣服颜色灰败,布料厚实粗糙,一看就有些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