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我“收心”,陆文均强行带我去了戏园子。
陆诗雅一直缠着也要去,说要“陪伴”我,陆文均应口答应。
他说,要让外人看看,我依旧是他那个温顺听话、可以随意摆弄的陆家媳妇
今日演的正是《桃花扇》,台上花旦正唱着李香君血溅桃花的那一折。
锣鼓喧天,台上正演着忠臣义士的悲歌。
陆文均坐在我左边,陆诗雅坐在我右边,
故意很大声地说:“秋儿,你看,这才是你该过的日子。安稳,体面。你女人家家的,何必抛头露面?”
陆诗雅接着附和:
“表哥说得对。秋妹妹,你看台上这些戏子,虽然唱得好听,可终究是下九流。我们大家闺秀,就该安安静静地听戏,而不是”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邻座几位戴着眼镜的青年学生正在低声讨论时局,言语间满是忧愤。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人人都只顾自家风月,国将不国,家又焉存?”
那几位学生惊讶地看向我,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见地。
陆诗雅立刻皱眉,小声地说:“秋妹妹,女子怎么能当众与外男交谈?这成何体统?”
我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身边的陆文均。
我们随即攀谈起来,从务华运动的利弊,谈到新权变法的失败,再到革命救国的必要。
直到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不知廉耻!”
陆文均当着满场看客的面,咬牙切齿地嘶吼,“当众与外男高谈阔论,你还要不要脸!”
瞬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陆诗雅在一旁轻声说道:“表哥,您别动怒,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然后转向我,“秋妹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女子当众与外男交谈,这传出去,我们陆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拉着我站起来,对着满场看客朗声说道:
“诸位乡绅父老,今日让大家见笑了!内子近来心智不清,竟敢当众与外男高谈阔论,实在有失体统!”
“跪下!”他厉声喝道,“当众向大家承认你的不守妇道!”
我站着不动,心中涌起巨大的屈辱感。
“我没有错。”
“没错?”他冷笑,环视四周,“好,既然你不认错,那就别怪我让你在这京城再也抬不起头来!”
陆诗雅适时地上前拉住陆文均的袖子:“表哥,您消消气,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他转向众人,声音更大:“诸位可以做个见证,我陆文均的妻子,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疯女人!从今往后,她的所作所为,与我陆家无关!”
听到这话,我心如刀割。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他竟能为了面子,当众与我划清界限。
我被他粗暴地拖出戏园,塞进马车。陆诗雅也跟了上来,坐在我对面。
马车里,他死死握着我的手腕:
“秋儿,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他的声音在颤抖,“我在外面已经够难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