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1页）

周海轩盯着屏幕右下角那个不断跳动的下载进度条，心里一阵阵发凉。99。8%。。。99。9%。。。100%。

他颤抖着手点开那个名为2024高考数学终极冲刺班-周海轩主讲的压缩包，解压密码是他女朋友的生日——张硕连这都算计到了。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的他正激情澎湃地讲解着导数压轴题，声音、表情、甚至习惯性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但他从来没录过这套课。

AI换脸。。。周海轩喃喃自语，后背渗出冷汗。他猛地抓起水杯灌了一口，水是冷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他胃里一抽。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砰地推开。

周老师，解释一下?老板张硕站在门口，胖脸上堆着假笑，手里捏着一个U盘，有家长举报，说在网上买到你的全套课程，只要99块8。比你在这儿挣得少多了吧?

周海轩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声：张总！这是盗版！是有人。。。

有人什么?张硕慢悠悠走进来，把U盘扔在桌上，技术部门鉴定过了，视频源文件就是从你这台电脑流出去的。加密水印都对得上。

放屁！周海轩心里骂了一句。哪来的技术部门?这破公司就一个修电脑的兼职大学生。

我要求看鉴定报告。他咬着牙说。

张硕笑了，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海轩啊，别给脸不要脸。痛快点承认了，赔公司五十万损失费，咱们好聚好散。不然。。。他拍了拍周海轩的脸，我就报警说你商业欺诈，让你进去蹲几年。

周海轩猛地挥开他的手，呼吸急促：你陷害我?

证据呢?张硕摊手，我这儿可有你泄课的铁证。

当天下午，周海轩被正式停职。消息在工作群里一公布，平时称兄道弟的同事们鸦雀无声，没人替他说一句话。他清理个人物品时，教物理的小王偷偷溜进来，塞给他一个硬盘。

周哥，你的旧电脑。。。张总让格式化后扔了，我瞅着硬盘好像没坏透，你要不试试能不能恢复点资料?

周海轩愣了一下，接过硬盘：谢谢。

小王摇摇头，快步溜走了。

抱着纸箱走出培训机构大楼时，周海轩抬头看了眼那个巨大的卓越未来招牌。四年前他刚来时，这里还是个只有三间教室的小作坊。是他，一节课一节课讲出了口碑，带火了整个机构。

现在他就这么像垃圾一样被扔出来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他老婆林薇。

海轩！怎么回事?你们公司人力给我打电话，说要追究你法律责任?说你泄密?要赔五十万?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周海轩深吸一口气：薇薇，回家说，这事是张硕陷害我。。。

又是张硕陷害你?上次你说他克扣奖金，上上次你说他虚报课时。。。周海轩，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吗?是不是你又钻牛角尖得罪人了?咱们刚买的房子，月供一万二！我求你了，别逞强行不行?去跟张总道个歉。。。

周海轩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胸口堵得厉害。他把纸箱扔进垃圾桶，只留下那个旧硬盘。

回到家，冷战开始了。林薇不理他，把自己关在卧室。周海轩钻进书房，抱着万一的希望开始折腾那块硬盘。

大部分数据确实损坏了，但在一个隐藏文件夹里，他找到了宝贝——一个名为水印测试的压缩包。那是他读研时搞的半成品算法，能嵌入动态水印，当时想用来保护毕业论文的，后来忙工作就搁置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

张硕不是要玩脏的吗?好啊，陪他玩。

接下来一周，周海轩表面上认怂了，签了张硕拟的还款协议（他偷偷录了音），对外说是因病休假。暗地里，他窝在书房疯狂敲代码。

林薇以为他受了刺激，变着法做好吃的，语气也软了：海轩，要不别干这行了，我找我舅问问，看他公司有没有。。。

不用。周海轩眼睛没离开屏幕，快了。

什么快了?

周海轩没回答。他不能让林薇卷进来。张硕那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几天后，他在社交媒体上发了条动态：感恩多年支持，今晚八点，直播间免费讲2024高考数学预测题，不限人数，来了就是缘分。

一石激起千层浪。学生和家长蜂拥而至，同行也来看热闹。张硕的电话立刻追了过来：周海轩！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签了竞业协议！

张总，免费讲题犯法吗?周海轩平静地问，还是你怕大家对比一下，发现你那儿的‘名师’讲得不如我这个‘泄密者’?

张硕在电话那头骂了句脏话，挂了。

晚八点，直播准时开始。周海轩没露脸，只共享屏幕讲题。在线人数十分钟就破了五万。

他讲的每一页PPT，都嵌入了最新版的动态水印。肉眼看不见，但录屏软件一定会捕捉到。

这道题很有意思，表面看是数列，其实考察的是。。。他边说边注意着后台数据。有几个IP在疯狂下载直播流，带宽拉得极高。

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