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到孙子身上,看着那张迅速泛起诡异樱桃红的小脸,整个人都傻了。
她猛然抬头,撞进夜无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里没有戏谑,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审判。
只有一片虚无。
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的漠然。
她所有的咒骂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冰冷的战栗。
夜无忧收回目光。
踩死一只蚂蚁,不需要投入任何多余的情绪。
老太婆抱着孙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夜无忧转身欲走,脚步却微微一顿。
那抱着孙子的模样,竟让他八百年未曾波动的仙心,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曾几何时,也有一位老妇人,将他这样紧紧护在怀里,为他挡去一切风雨。
恍惚间,他想起了八百年前,奶奶颤巍巍地将唯一的鸡腿夹进他碗里,自己却低头去啃那光秃秃的骨头。
那一幕,哪怕他后来横压万界,成为不朽仙帝,也依旧会在某个午夜梦回时浮现。
夜无忧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本帝,竟会因一段尘封的记忆,而对蝼蚁产生一丝趣味?”
“也罢。”
“八百年了,这还是头一遭。”
‘就让本帝看看,这凡俗间的祖孙情,究竟值不值得本帝高看一眼。’
‘中毒尚浅,牺牲这只刚诞下的子蛊,足矣。’
他念头通达,眉心舒展。
下一瞬,他身形如鬼魅般折返,无视老太婆惊恐的眼神,并指如剑,点向小男孩的眉心!
一缕细如发丝的翠绿竹根,自他指尖钻出,瞬间没入男孩体内。
竹根沿着血管飞速游走,所过之处,那妖异的樱桃红色迅速褪去。
最终,竹根在男孩心口处凝成一个微小的漩涡,将血液中的氰化物毒素鲸吞一空。
随后,这缕牺牲掉的子蛊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踪。
几个呼吸之间,男孩的痉挛停止了。
散大的瞳孔重新聚焦。
夜无忧收回手指,眼中冷光闲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落子无悔?
那是弱者的自我安慰。
于本帝而言,悔与不悔,皆在一念之间。
我仙帝一生行事,但凭心情,何须向蝼蚁解释!
“奶奶……糖……我要吃糖……”
小男孩虚弱地睁开眼,开口第一句话,仍是惦记着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