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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里的检测报告甩到顾雁知身上,纸张散开,飘落在她脚边。
顾雁知原本发怒的表情被生生打断,此刻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你找人演戏来骗我?”
看着她嘴硬的的样子,我只觉得好笑。
“顾雁知,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识真正的你,自大,自负!”
我的话像冰锥,刺破了眼前荒唐的温情戏码。
顾雁知愣住了,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脚边的报告,又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冒犯的愤怒。
她大概以为我还在无理取闹,甚至编造了更过分的谎言。
我说完这句,感觉胸口那股憋闷了几天的浊气终于吐出了一点。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畅快,而是更深的疲惫和空茫。
顾雁知还没弯腰去捡报告,旁边的陈二牛已经先一步崩溃了。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试图去抓顾雁知的衣角,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
“姐!姐姐!你别信他!他是骗你的!他是嫉妒爸妈和你对我好!我是裴知啊!我真的是!”
他的表演依旧熟练,眼泪鼻涕瞬间糊了满脸,可惜,这次背景音乐已经换了,他的独角戏显得格外可笑。
旁边的老太太,那个我从杏溪村请来的见证人,看着陈二牛,叹了口气,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清晰地说:
“女娃儿,可不敢信他哩。”
“他是陈贵家的二牛,俺看着他长大的!”
“屋里头那个”
她指了指被我保镖护着,站在稍远处、低着头瑟缩的那个脸上带疤的瘦弱男人。
“那个才是狗娃,可怜娃,被陈贵家当牲口使唤哩!”
岳父岳母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岳母颤声问: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老太太,又看看两个几乎同龄、境遇却天差地别的年轻人。
岳父的脸色铁青,他到底经历得多些,虽然同样震惊,但已经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检测报告。
他快速翻看着,目光在最终结果那一页凝固,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把纸捏破。
他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雁知”
岳父的声音干涩无比,他把报告递向还在发懵的顾雁知。
顾雁知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她抬起头,看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却掩不住眼底慌乱的陈二牛。
再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着、仿佛对一切都已麻木的真正顾裴。
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和他畏缩的神情,像一把钝刀,割着人的心。
真相赤裸裸地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顾雁知喃喃自语,手里的报告飘落在地。
她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冲击、羞愧,还有一丝哀求。“沈钦,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看着她,心里已经掀不起太大波澜,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钝痛,
“我提醒过你多少次?”
“我给过你证据,你呢?”
“你选择相信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甚至为了他,要跟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