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如今的洪荒,大部分疆域已尽归巫族,血海与北冥自成一界,不容外人。
零散的仙山福地,在巫族的滔天凶威之下,亦是朝不保夕。
唯一还算得上完整、未被巫族铁蹄彻底侵蚀的净土,便只剩下这三清圣人共掌的昆仑山了。
那里,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走,我等便去那三个便宜师兄道场落脚!”
接引、准提连忙收拾好心情,调转方向。
带着呜呜泱泱一大群光头弟子,朝着那片在望的神山,急速飞去。
……
昆仑。
清圣之气流转,大道玄音似有若无,万千仙鹤灵鹿徜徉于山间,一派祥和宁静。
然而,这片亘古的宁静,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凄厉无比的哭喊声彻底撕碎。
“三位师兄!还请为我师兄弟二人做主啊!”
声音由远及近,其中蕴含的悲戚与委屈,足以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准提那标志性的哭腔,裹挟着圣人之力,精准地传遍了昆仑山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刻,接引、准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山门之外。
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正是盘坐于宫中悟道的三清圣人。
老子眉头紧皱,元始威严肃穆,通天剑意凌厉。
他们的目光落在山门外那浩浩荡荡、垂头丧气的西方教众人身上,神情各异,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欢迎之色。
尤其是元始。
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剃着光头、身穿苦修士袍的弟子时,眉心深处那股源自盘古正宗的傲慢与鄙夷,几乎不加掩饰。
什么师兄弟?
当年在紫霄宫,若非这二人豁出圣人脸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
老师又岂会动了恻隐之心,赐下这本不属于他们的圣位?
他们三清,从未在心底里承认过这两个出身旁门、行事上不得台面的‘师弟’!
往日里,这二人也从以‘师弟’自居。
如今有求于人,这‘师兄’二字倒是叫得无比顺口,当真无耻。
准提却似毫无察觉,他一见到三清现身,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脸上悲愤更甚,抢步上前,泣声道:
“师兄!那吴天恶贼,欺人太甚!”
“他不但强占我西方大地,更是毁我须弥山道场,将我师兄弟二人与门下弟子,尽数驱逐!”
“我等如今已是无家可归,偌大的洪荒,竟无我师兄弟一脉的容身之处了啊!”
他声泪俱下,每一个字都带着泣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旁的接引亦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那张天生的苦脸上,此刻更是愁云惨雾,疾苦之色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言不发,只是对着三清连连稽首,唉声叹气。
三清看着这二人卖力的表演,心中只有冷笑。
老子作为大师兄,涵养最深,他拂尘一摆,语气依旧平和,听不出喜怒,但话语里的拒绝之意却如昆仑山一般,沉重而不可动摇。
“二位道友,非是吾等不愿收留。”
“只是,你西方教人丁亦是兴旺,而我这昆仑山……实在已是拥挤不堪了。”
他侧了侧身,指向身后那连绵的宫阙殿宇。
“吾人教虽只玄都一徒,清静无为。但二弟的阐教,门下有十二金仙,更有诸多记名弟子。”
“三弟的截教,更是号称有教无类,万仙来朝,门下弟子何止万千?”
“这昆仑主脉的灵气与洞府,早已是熙熙攘攘,实难再安置更多同道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通天性子最直,他双臂抱在胸前,斜睨着准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就是!”
“本座那些徒子徒孙都快把山头占满了,整日里不是论道斗法,就是炼器制符,闹腾得很。”
“难不成,要让他们挪窝,给你们的弟子腾地方?”
接引和准提的脸色瞬间僵硬了一下。
他们何尝听不出这逐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