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选择不来,但他更清楚,合道之后的鸿钧,若真要寻他,他躲到任何地方都毫无意义。
所以他来了,带着满腔的憋屈与杀机,准备看看鸿钧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结果,
他最狼狈、最屈辱的时刻,却被吴天这个老熟人看了个正着。
尴尬之上,再添一层尴尬。
罗睺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暴戾与屈辱,魔气一阵收束,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他惯有的,带着三分讥诮、七分阴冷的嘲讽笑容。
他必须抢先开口,必须夺回气势上的主动。
“啧。”
一声轻蔑的咂嘴声,在寂静的混沌中显得格外刺耳。
“本座还以为是谁,有这般胆气敢直面天道威压。原来是新晋的地道之主、人道之主,吴天道友啊。”
罗睺的语调拖得极长,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魔意。
“怎么?你也收到了鸿钧的‘传召’了?”
他故意将‘传召’二字咬得极重,那份不加掩饰的讥讽,直指吴天如今的身份。
“呵呵,看来你这所谓的人、地二道之主,到头来,终究还是要听命于天道之主嘛。”
言下之意,你我皆是鸿钧掌中的玩物,你那看似风光的身份,也不过如此。
吴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被激怒的波澜,只有一种纯粹的、看穿一切的嫌弃。
他根本懒得与罗睺在这种低级层面上进行口舌之争。
“行了。”
吴天淡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直接打断了罗睺所有后续的嘲讽。
“别在这装模作样了。”
“你我如今,都是被人拿捏,被迫来此。”
“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互相嘲讽,除了显得自己更丢人之外,有何意义?”
吴天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罗睺故作坚硬的伪装上。
“你!”
罗睺胸口一窒,后续所有准备好的、更加恶毒的讥讽言语,全部被这一句话堵死在了喉咙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的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铁青。
吴天这种不按常理的出牌方式,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闷。
他本以为吴天会暴怒,会反唇相讥,会与他争论谁更自主。
可吴天没有。
他直接、粗暴地扯下了那层两人心照不宣,用来维持最后一点尊严的遮羞布。
将都是被迫的失败者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赤裸裸地摊开在彼此面前。
这种近乎自辱的坦然,反而透着一种极致的犀利与傲慢。
它让罗睺所有精心准备的攻心之术,都显得苍白、可笑,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罗睺胸膛剧烈起伏,周身的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滚、炸裂,发出阵阵刺耳的嘶鸣。
他憋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牙尖嘴利!”
说罢,他猛地一甩袖,不再看吴天一眼。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不顾一切地在这里先跟吴天分个生死。
他转而死死盯住那紧闭的紫霄宫大门,眼神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毁灭一切的毒汁。
本座倒要看看,鸿钧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吴天也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神念的天道之门。
他心中早已将警惕提升到了最高。
鸿钧同时召集了他和罗睺……
这局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法则显化的异象。
那扇沉重、古朴、铭刻着无穷道纹的紫霄宫大门,在吴天与罗睺面前,无声无息地,缓缓向内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