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匆匆下了马车。
春桃不服气,“什么郡主,不过就是出生比咱们姑娘好些罢了。有什么可神气的!”
“可她的母亲却能一句话,就要了我们的命!”谢清渺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顺手将头上的那支白玉素簪取了下来。
“郡主是表兄未过门的妻子。她指名要见我,想必定是听了旁人的风言风语。今日赴宴,我们总归是要小心些。不然怕是会引火烧身。”
春桃闻言,原本同情的目光中又多了许多心疼。“奴婢倒是没什么。就是苦了姑娘,这些日子为了谢府处处忍气吞声,委屈自己。”
谢清渺朝她笑了笑,“下车吧!”
将军府的下人对谢家的这位表姑娘十分熟悉,见她下了马车当即摆了张笑脸迎了上去。
“表姑娘,里面请。”
才刚踏进府门不久,就听见身后的两个小厮窃窃私语道:“这位表姑娘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少将军都已经有婚约了,还来死缠烂打。”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拿什么和郡主比?”
春桃听后,当即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我竟不知,将军府何时养了两条疯狗。不懂得看家护院就算了,还敢对着客人狂吠!”
“这样的疯狗若是放在我们谢府,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丢到乱葬岗去了!”
怎料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大刘氏的声音。“哪里来的贱蹄子,敢在我将军府撒野!”
谢清渺连忙朝她福身行礼。“清渺见过姨母!”
看到谢清渺的那一刻,大刘氏的脸色倏地暗了下来。
“你来啦!”
她瞟了一眼站在谢清渺身后的春桃,冷言道:“我常同你母亲说,管教下人万不能心慈,否则就会教出一帮刁奴。可她这人非但不听我的,还将你也养得如此软弱,连身边的丫鬟都管教不好!”
“终究是小门小户出身,难登大雅之堂。更别提执掌中篑,成为一府主母。就算攀上高门,也只是个做妾的命!”
谢清渺朝她笑了笑,“姨母说得对,小门小户出生,的确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姨母怕是忘了。外祖父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七品官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大刘氏没想到她会还嘴,气得脸都绿了。但碍于情面,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与一个小辈制气。不然,岂不是平白叫人看了自己和将军府的笑话。
况且今日长乐郡主在,她总不好为了一点小事,扰了郡主的雅兴吧。
“你这张嘴倒是生得比你母亲厉害!”
她往不远处的花厅指了指,“里面都是男宾客,虽说是我们本家人,可终究男女有别。你自去后花园转转吧。等开席再过来也不迟。”
谢清渺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便也乖巧点头,“是姨母!”
就这样,一触即发的战争,在各自的退让中烟消云散。
其实她也不想在前院待!且不说要面对大刘氏的这张臭脸,光是应付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叔伯长辈,就让人疲惫不已。去后花园,倒还乐得清净自在。
将军府的路,谢清渺主仆熟得很。径直穿过前庭,绕过待客用的花厅,从右侧的垂花门穿过去,再经过一道走廊,就到了将军府的后花园。
秋日,园中的银杏树早已金黄一片。谢清渺犹记得其中几颗,还是幼年时她与表兄一同种下的。那时他便说,长大了,定会带着大红花轿去谢府娶她。
曾经的誓言,如今想起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谢清渺蹲下身,想要捡几片落叶把玩。刚要起身时,恰巧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你是谁?”
谢清渺丢下手中的落叶,循声看了过去。刚好看见一名穿着粉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立在走廊下。
她身上的白狐披风衬得人十分温婉大气。头上的满头珠翠,以及腰间那块只有皇家血脉才佩戴的龙形玉珏,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世人,关于她的身份和地位。
谢清渺知趣地朝她行礼:“臣女谢清渺见过长乐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