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根得意地笑笑,悄悄对坐在身边的许志远说:“我让老板在鸭煲里放了牛鞭,听说那东西大补!”
许志远看看刘根也笑了,“你真会想点子吃。”
刘根用筷子夹了块牛鞭放在嘴里,边吃边感慨道:“还是有钱好啊!有钱谁都拿你沉甸地,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郑自强很自信地接过话,“你说的真对!就说我吧,自从开了联金摩托城,天天都有人找我喝酒、打麻将,到处都是朋友,天天都有人围着我转,客客气气地叫着郑老板,有钱的感觉真好!”
许志远也趁着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郑自强皱了皱眉头说:“我现在应酬多了,很少回家吃饭,现在一进饭店,闻着炒菜味都反胃,光想能在家里吃点家常便饭。”
刘根用鼻子“哼”了一声,心想:有两个钱,烧得不轻!
两人的状态与话语,让许志远想到了大哥。
这两年大哥有钱了,连一个娘的弟兄们都看不起了。
许志远意味深长地说:“穷则思变,其实被人看不起,也是挣钱的动力!”
刘根把鸭骨头吐在桌上,砸吧砸吧嘴,“我没学问,不懂啥动力不动力,就知道有钱的就比没钱的人光贵!这牛鞭抓紧吃,凉了腥气。”
大家又都同时拿起筷子,一人夹一小块牛鞭,津津有味地品尝着。
郑自强问刘根:“刘立柱是跟你住一个庄上吧?”
“嗯,按辈分我得叫他叔。”
郑自强笑着说:“我看你俩好得跟弟兄俩一样。”
三杯酒下肚,刘根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他跟刘立柱两家的关系。
刘立柱只比刘根大一岁,他跟刘根的爹是一个老太爷的弟兄,刘根爹叫刘立柱爹四叔,因此刘根按辈分得喊刘立柱叔。
刘根家住庄东头,刘立柱家住庄西头。庄西头住的都是辈分长的,庄东头住的都是晚辈。
观云县农村人常说:掌门孙子,末门的爷。
以前一个大家族中弟兄们多,长子结婚后分开单过另立门户,称为长门,最小的儿子结婚后单过,另立门户称作末门。
一个娘的大哥和小弟有的相差十几岁或二十几岁,相当于一代人,大哥的儿子和他最小的弟弟年龄大小差不多很正常。
如此繁衍下去,在一个庄上,住庄东头和庄西头的年龄差不多的两个男人,辈免的要喊辈长的叔,有的都要喊爷、太爷。
刘根十岁左右的时候,刘根娘开始听庄上的人讲刘根爹刘富贵跟刘立柱的娘不清白,她不信。
后来,刘根娘下地干活回来,碰巧把刘根爹和刘立柱娘堵在床上。
刘根娘气地骂刘立柱娘不要脸,跟侄子睡觉。刘根爹听了满不在乎,他是死猪头不怕开水烫。
刘根娘为这事哭天喊地要死要活,刘根爹任凭她闹,上吊不夺绳,喝药不夺瓶。
本来他俩还背着人,如今被她这么一闹,干脆公开了。
后来,不知道刘根爹怎么哄的刘根娘,还是刘根娘自己想通了,不但不哭不闹,两家人干脆在一个锅里吃饭。
虽然晚上谁回谁家住,但彼此都有对方家里的钥匙。
刘根爹吹响能挣钱,每到过年,只要给刘根买新衣服就给刘立柱买,就连两家孩子上学背的书包都买一样的。
刘根虽然喊刘立柱叔,但是他俩年龄相仿,又一块长大的,好得像亲弟兄俩。
许志远问:“刘立柱的爹可知道这事?”
刘根撇撇嘴,“他爹没本事,只会喂牛,家里啥事都不问,谁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那时候俺爹能挣钱,在俺庄上,提起刘富贵,没有不知道的!”
许志远不解,皱着眉头问:“你们不怕庄上人说闲话吗?”
刘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怕啥?随便他们说!总有说累的时候,说累了就都不说了。”
刘根谈起这事,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一般,看不出丝毫羞耻感。
许志远跟郑自强交换了下眼色,都觉得没法理解。
许志远用筷子夹了块鸭肉吃着,不再说话。
郑自强轻轻地摇摇头,轻蔑地看了眼刘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次小聚后,刘根又重新回了江南市,继续干收废品的生意。